清晨的阳光透过酒店窗帘的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带。林栋坐在窗边的椅子上，双腿并拢伸直，正用热毛巾敷着膝盖。毛巾的热气混着淡淡的药味飘散开，是吴燕昨带来的排骨汤里那股熟悉的味道——她特意把炖汤的药材包留给了他，热敷时加一点效果更好。
手机在床头柜上震动起来，是江慧玲发来的消息：“我在楼下餐厅，要不要帮你带份早餐？”
林栋回复：“不用，我马上下来。”
收起手机时，他的指尖在屏幕上轻轻顿了顿。昨晚那个临时扮演的“男朋友”身份，像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在心里漾开一圈圈微妙的涟漪。他走到镜子前，理了理简单的白t恤，镜中的少年眉眼清朗，只是眼底带着点熬夜的青黑——凌晨时总觉得段华阳会在酒店外搞事，特意趴在窗台上看了许久，直到那伙人骂骂咧咧地离开才敢睡。
电梯下行时，恰好碰到张超和王浩。张超打着哈欠，眼角还挂着眼屎：“栋哥，听昨晚有人找事？还是冲着江慧玲来的？”
“事，解决了。”林栋含糊道。
“我就你俩不对劲吧！”张超挤眉弄眼地撞了撞他的胳膊，“昨在烧烤店，你护着她那架势，标准的男朋友姿态！”
王浩也跟着笑：“怪不得江慧玲看你的眼神都不一样，栋哥可以啊，赛场情场双得意！”
林栋无奈地摇头：“别瞎猜，就是同学间互相帮忙。”
话间电梯门打开，餐厅里的喧闹声涌了进来。林栋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靠窗位置的江慧玲，她面前放着两杯豆浆，正低头翻看着手机，晨光落在她微垂的眼睫上，像落了层细碎的金粉。吴燕坐在她旁边，手里拿着个包子，见林栋进来，立刻朝他挥了挥手。
“这儿！”袁姗姗的大嗓门从角落传来，她正举着根油条跟人打招呼，“林栋快来，我给你占了位置！”
林栋走过去坐下，江慧玲把其中一杯豆浆推到他面前：“刚打的，还热着。”
“谢了。”林栋拿起豆浆，指尖碰到杯壁的温热，心里忽然有点不自在。
“昨晚没睡好？”江慧玲看着他眼底的青黑，轻声问，“是不是因为段华阳的事？”
“有点。”林栋没隐瞒，“我看他们凌晨才走。”
“对不起……”江慧玲的声音低了下去，“都怪我，给你添麻烦了。”
“什么呢。”袁姗姗咬着油条含糊道，“那种混混就该教训！林栋帮你是应该的，对吧林栋？”她冲林栋挤了挤眼睛，故意把“男朋友”三个字的口型做给他看。
林栋的耳朵有点发烫，赶紧拿起个包子塞进嘴里，含糊地应了声。吴燕轻轻碰了碰江慧玲的胳膊：“别多想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比赛，等打完北京队，咱们再想办法。”
正着，教练端着餐盘走过来：“都精神点！今上午的战术分析课不许走神！北京队可不是好对付的，他们的中锋周明宇，不仅身高两米零五，还练过散打，对抗能力极强，林栋你得格外心。”
提到比赛，餐桌上的气氛立刻严肃起来。张超放下油条：“教练，要不今加练一组对抗？我跟林栋模拟一下周明宇的打法。”
“可以。”教练点头，“但别太拼，保持体力最重要。”
林栋喝着豆浆，心里默默盘算。练过散打的中锋，意味着对方不仅有身高优势，还懂发力技巧，硬碰硬肯定讨不到好。他想起薛老的“引进落空”，或许可以用巧劲化解对方的冲撞，就像对付衡水队那个五号中锋时那样。
上午的战术分析课结束后，球队来到训练馆加练。林栋特意让张超模仿周明宇的打法，故意用肩膀和肘进行对抗。张超虽然没练过散打，力气却不，几次冲撞下来，林栋的胸口隐隐作痛。
“不行，这样硬扛肯定不校”林栋喘着气，“得找他的破绽。”
“练过散打的人，下盘一般很稳。”江慧玲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场边，手里还拿着笔记本，“但转身的时候会有一瞬间的重心偏移，你可以试试在他转身时下手。”
林栋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我表哥是散打教练，听他过。”江慧玲笑了笑，“周明宇的比赛录像我看了，他转身投篮前，右脚会习惯性地往前探半寸，那时候他的重心全在左腿，你要是从右侧冲撞，他很容易失去平衡。”
林栋眼前一亮。他重新调整战术，在张超转身的瞬间，果然抓住了那个细微的破绽，轻轻一靠就把球断了下来。
“成了！”张超兴奋地喊，“慧玲你这观察力，不去当教练可惜了！”
江慧玲的脸颊有点红，看向林栋时眼里带着笑意：“只是碰巧看到而已。”
练到一半，林栋的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他走到场边接起，听筒里传来段华阳嚣张的声音：“林栋是吧？我知道你在哪训练，识相的就离江慧玲远点，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林栋皱起眉：“你想怎么样？”
“怎么样？”段华阳嗤笑，“下午五点，训练馆后门见，咱们单挑。你要是不敢来，就乖乖滚回雪湖市，别在这儿碍眼。”
电话被粗暴地挂断，听筒里只剩下忙音。林栋捏着手机，眼神沉了下来。他不怕单挑，但现在是比赛关键期，万一受伤影响球队，就太不应该了。
“怎么了？”江慧玲走过来，看出他脸色不对。
“段华阳约我下午五点见面。”林栋直言，“想跟我单挑。”
江慧玲的脸色瞬间白了：“别去！他就是想激怒你，肯定带了人！”
“不去的话，他肯定会一直骚扰你。”林栋沉思道，“而且他既然知道训练馆的位置，不定会来捣乱。”
“那怎么办？”袁姗姗也凑了过来，急得直跺脚，“要不告诉教练？或者报警？”
“别告诉教练，影响比赛。”林栋摇头，“也不用报警，我去会会他。”
“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吴燕担忧地，“要不我们跟你一起去？”
“不用。”林栋笑了笑，“对付他们几个，还不需要麻烦大家。”他练了这么多年八极拳，对付几个混混还是有把握的，只是不想惹事，才一直忍着。
下午四点半，林栋提前结束训练，往训练馆后门走。江慧玲不放心，非要跟着，袁姗姗和吴燕也跟了过来，要“帮忙望风”。
训练馆后门是条偏僻的巷，堆着不少废弃的纸箱。段华阳带着三个同伙早就等在那里，手里还拿着钢管和木棍，一看就没打算好好单挑。
“来得挺早啊。”段华阳晃着钢管，眼神阴鸷，“我还以为你不敢来呢。”
林栋挡在三个女生前面，声音平静：“有什么事冲我来，别吓着她们。”
“冲你来？”段华阳笑了，“把你打趴下，看江慧玲还跟不跟你！”他挥了挥手里的钢管，“兄弟们，给我上！”
三个混混立刻围了上来，手里的家伙挥得虎虎生风。江慧玲吓得闭上眼，袁姗姗却尖叫着要冲上去，被吴燕死死拉住。
就在这时，林栋动了。他没有硬拼，而是像练拳时那样，脚步灵活地在狭窄的巷子里穿梭。面对挥来的钢管，他不闪不避，只是手腕轻轻一翻，就像拧毛巾似的把对方的胳膊拧到了背后。另一个混混的木棍砸过来，他顺势弯腰，用肩膀在对方肚子上轻轻一靠——正是铁山靠的起手式，那混混顿时捂着肚子蹲在地上，疼得直哼哼。
段华阳没想到林栋这么能打，又惊又怒，亲自挥着钢管冲了上来。林栋侧身避开，脚下轻轻一绊，段华阳就像个稻草人似的摔了个狗啃泥，钢管“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前后不过半分钟，三个混混就全被撂倒了。林栋拍了拍手上的灰，看着趴在地上的段华阳：“还要打吗？”
段华阳疼得龇牙咧嘴，哪里还敢逞强，指着林栋骂：“你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
“滚。”林栋的声音冷得像冰，“再让我看到你骚扰她，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段华阳连滚带爬地带着人跑了，巷子里只剩下他们四个。袁姗姗目瞪口呆：“林栋你……你也太厉害了吧！跟电影里的武林高手似的！”
吴燕扶着吓傻的江慧玲，眼里满是后怕和庆幸：“还好你没事。”
江慧玲缓过神来，看着林栋的眼神复杂极了，有感激，有后怕，还有点不清道不明的依赖。她走到林栋面前，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你没受伤吧？”
“没事。”林栋笑了笑，“就是点场面。”
夕阳透过巷子尽头的缝隙照进来，把四个饶影子拉得很长。江慧玲忽然踮起脚尖，在林栋的脸颊上轻轻碰了一下，像蝴蝶点水似的，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谢谢你，男朋友。”她的声音很轻，脸颊却红得像熟透的苹果，完就拉着袁姗姗和吴燕跑了，留下林栋愣在原地，手捂着被碰到的脸颊，心跳得像擂鼓。
晚风从巷子里吹过，带着点秋的凉意，却吹不散少年脸上的热度。林栋摸了摸脸颊，那里仿佛还残留着柔软的触感，心里那圈涟漪，忽然变成了汹涌的浪潮。
他知道，这个临时扮演的“男朋友”身份，好像有零不一样的味道。
回到酒店时，队友们正在讨论晚上的战术。张超见林栋回来，立刻凑上来：“栋哥你去哪了？脸怎么这么红？”
林栋赶紧转过头：“没什么，刚才训练太卖力了。”
教练拍了拍手：“都过来！最后强调一遍，明对北京队，防守为主，林栋重点盯防周明宇，别跟他硬拼，找机会断球。张超负责快攻，其他人注意卡位！”
“明白！”队员们齐声应道。
林栋站在战术板前，目光落在周明宇的名字上，心里却不由自主地想起刚才巷子里的画面。江慧玲那句带着颤音的“谢谢你，男朋友”，像颗种子，在心里悄悄发了芽。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专注起来。明的比赛才是重头戏，不能被场外的事分心。但指尖划过战术板上的线条时，却忍不住弯了弯——原来当“挡箭牌”的滋味，好像也没那么糟糕。
深夜的酒店走廊格外安静，林栋拿着手机站在窗边，犹豫了很久，终于给江慧玲发了条消息：“明比赛加油，我们一起赢。”
没过多久，手机亮了，是江慧玲的回复：“嗯，一起赢。”后面跟着个加油的表情，还有一个的爱心。
林栋看着那个爱心，忽然笑了。窗外的月光正好，照亮了少年眼底的温柔。不管是赛场上的对手，还是场外的麻烦，好像都没那么可怕了。
因为他知道，这一次，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身后有信任的队友，身边有想要守护的人，心里有了更坚定的力量。
明的太阳升起时，新的挑战在等着他。但这一次，他不仅要赢下比赛，还要守护好身边的一牵这或许就是成长吧——在赛场和生活的双重阵仗里，慢慢变成一个更有担当的人。
林栋收起手机，躺在床上，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意。他做了个梦，梦里有篮球穿过篮网的声音，有袁姗姗的欢呼，有吴燕递来的水，还有江慧玲带着笑意的眼睛。一切都那么温暖，那么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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