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白的花海在微风中摇曳,那个站在花海中央的背影,是琪亚娜无数次在梦中见到的,无比熟悉,却又带着一丝不真实的虚幻福
“姬子……老师?”琪亚娜的声音带着迟疑,脚步不自觉地向前迈去。理智告诉她,姬子老师明明还在圣芙蕾雅,或许正在办公室里批改着永远也批改不完的作业,或者和德丽莎学园长一起喝着啤酒抱怨人生的艰难。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然而,那个身影缓缓转过身来——火红的长发,带着些许疲惫却依旧明亮的眼眸,嘴角那抹熟悉的、带着点戏谑和温柔的笑容……无一不与记忆中的无量塔姬子重合。
“怎么,才一段时间不见,就不认识自己的老师了?”‘姬子’笑着开口,声音和语调都分毫不差。
“不……可是……”琪亚娜停在几步之外,眉头紧锁,薪炎的力量在体内悄然流转,警惕着可能存在的陷阱,“姬子老师你明明……为什么会在这里?”
‘姬子’没有直接回答,她环顾着这片无垠的花海,轻声道:“这里是你内心的映射,琪亚娜。你看到的我,或许并非真实的我,而是你‘期望’中的我,或者……是你‘恐惧’中会出现的我。”
她将目光重新投向琪亚娜,眼神变得深邃:“告诉我,琪亚娜,当你看到我时,你首先想到的是什么?是我还活着,还是……一丝连你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更深层的情绪?”
琪亚娜怔住了。更深层的情绪?
‘姬子’向前一步,她的目光仿佛能穿透琪亚娜的灵魂:“在原本那个‘可能’的轨迹里,我本应为了唤醒你,为了保护你们而牺牲自己,将未来托付给你。那个结局,沉重而壮烈,像一座丰碑,也像一副枷锁。”
“但在现实中,我活了下来。因为你们所有饶努力,我避开了那个注定的结局。”‘姬子’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拷问的力量,“那么,活下来的我,在你的心中,究竟扮演着怎样的角色?当我不再是那个需要你用一生去铭记和追赶的‘逝者’,当你无需背负我的牺牲前行时,你……是否感到过一丝迷茫?是否偶尔会觉得,活着的、平凡的、会抱怨、会喝醉的姬子老师,反而让你失去了一个明确的精神坐标?”
这番话如同重锤,狠狠敲击在琪亚娜的心防上。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是的……她无法否认。
在无数个深夜,当她回想起那段被千人之律者展示的“原着”悲惨世界线,看到那个失去姬子老师的“琪亚娜”在痛苦中挣扎时,她在无比庆幸现实的同时,内心深处确实曾闪过一丝难以启齿的、极其细微的复杂情绪。
那个为了学生燃尽最后的老师,形象是如此高大、悲壮,如同一座灯塔,指引着方向,也带来无与伦比的压力。而现实中活着的姬子老师,固然让她感到无比的幸福与安心,但那份过于“日常”的幸福,有时反而让她产生一种“失重副,仿佛失去了某种必须拼命去证明、去超越的目标。
这份隐秘的、连她自己都耻于承认的心思,此刻被这个“姬子”镜像毫不留情地揭露出来。
“我……我不是……”琪亚娜想要辩解,却发现自己词穷了。巨大的愧疚感淹没了她,她怎么能对活着的姬子老师产生这种想法?
“看,你在愧疚。”‘姬子’的声音带着一丝了然,却没有责备,“不必感到羞愧,琪亚娜。这是人之常情。英雄的牺牲能铸就传奇,而平凡的生活……有时反而需要更大的勇气去面对和承担其重量。”
她伸出手,指向琪亚娜的心口:“你现在所走的‘薪炎’,其核心究竟是什么?是为了祭奠某个逝去的影子,背负着沉重的十字架前行?还是为了守护眼前活生生的、不完美的、但真实存在的每一个人——包括那个会骂你笨蛋,也会偷偷为你准备生日礼物的、活着的姬子?”
花海中的风似乎停止了,整个世界仿佛都在等待琪亚娜的回答。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紧握的双手。薪炎的火光在掌心流淌,温暖而真实。她想起了姬子老师活着的点点滴滴——训练场上的严厉指导,餐桌旁的欢声笑语,在她犯错时气急败坏的训斥,在她取得进步时毫不吝啬的夸奖……
那些平凡的、琐碎的日常,汇聚成的是一种更加绵长、更加坚实的温暖。
她再次抬起头时,眼中的迷茫与愧疚已经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通透的坚定。
“我明白了。”琪亚娜的声音清晰而有力,“我的火焰,不是为了祭奠任何‘可能’的牺牲而燃烧。我的道路,也无需依靠任何饶逝去来赋予意义。”
她走向‘姬子’的镜像,眼神不再闪烁:“我守护的,是现在,是当下!是活着的姬子老师,是圣芙蕾雅的大家,是这个世界所有真实存在的、值得守护的美好!这份信念,源于我内心的选择,而非对外部悲剧的反应。活着的你们,就是我前进的最大意义和力量源泉!”
‘姬子’的镜像听着她的话,脸上露出了一个无比真实、无比欣慰的笑容,那笑容甚至比阳光下的白花更加耀眼。
“很好……这才是我最骄傲的学生,琪亚娜·卡斯兰娜。”
她的身影开始变得模糊,如同融入阳光的冰雪,化作点点温暖的光粒,飘散在花海之郑
“记住你今的话……连同你刚才那一瞬间的‘迷茫’也一起记住。承认它,理解它,然后超越它。真实的羁绊,远比悲壮的传……更加珍贵,也更加坚固。”
随着‘姬子’镜像的消散,整片纯白花海也开始缓缓褪色。琪亚娜站在原地,感受着内心前所未有的澄澈与坚定。
她接纳了完整的自我,也明晰了前行的真正意义。根源之扉的试炼,似乎即将抵达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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