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清浅觉得,自己的社畜生涯,可能走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离谱的巅峰。
上一秒,她还在为自己精神海里多出来一个嗷嗷待哺的,活的KpI发愁。
下一秒,她的顶头上司,那个亲手帮她处理掉前老板的男人。
就用一种通知她明早上开会的平淡口吻,给她下达了一个堪称谴的指令。
恢复公主身份。
出席兰斯洛特的国葬。
每一个字,都像一颗反物质炸弹,在她那刚刚豪华装修过的,星空湖景精神海里,炸出了一个又一个黑洞。
她花了多大的力气,才把自己从洛清浅·冯·奥古斯都这个烫手山芋,伪装成洛浅这个平平无奇的路人甲?
现在,他一句话,就要把她打回原形。
不,比原形更惨。
一个被皇帝厌弃、剥夺身份的边缘公主,在一个被虫族同化的皇储“英勇牺牲”后,突然被恢复身份,并由帝国第三军团的副指挥官亲自“护送”到国葬现场。
这剧情,用脚指头想,都知道里面能写出多少万字的阴谋论。
她将成为全帝国最瞩目的焦点,一个活生生的政治靶子。
她仿佛已经能看到无数道或探究,或怨毒,或贪婪的视线,像手术刀一样,要把她从里到外刮一遍。
还躺平?
她怕是连骨灰都剩不下来。
“是,长官。”
洛清浅垂下眼帘,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反抗?
她拿什么反抗。
额头上那个被凌星渊用空间之力强行封锁的印记,就是最冰冷,也最直接的警告。
她现在就是他手里的一件“作品”,一件他饶有兴致,要推到台前,看看能引发多大骚乱的,麻烦的“藏品”。
凌星渊似乎对她这副顺从的样子很满意。
他收回按在她额头上的手,转身,没有再多一个字,径直离开了医疗中心。
仿佛他刚才只是顺路过来,通知她一声。
接下来的两,洛清浅深刻体会到了什么桨身不由己”。
她被转移到了“神启号”一间独立的,守卫森严的舱室。
紧接着,一队穿着皇室最高规格制服,表情严肃到像是要去参加星系审判的男女,敲开了她的门。
他们是皇室首席礼仪官,首席形象设计师,以及他们的团队。
洛清浅那身穿了几个月,洗得发白还大了一号的后勤系制服。
被他们用一种处理生化垃圾的嫌弃表情,心翼翼地收走了。
然后,她被按在椅子上,开始了长达数个时的“改造”。
枯黄毛躁的头发被清洗、养护,恢复了那流光溢彩的银色。
蜡黄的肤色被洗去,露出磷下那白得近乎透明的,细腻的皮肤。
当她被要求摘下那副黑框眼镜时,她犹豫了。
“殿下,”首席礼仪官的声音没有丝毫情绪,“在国葬上,遮挡面容,是对逝去皇储的极大不敬。”
洛清浅的内心在疯狂吐槽。
我不但是不敬,我还亲手捅了他的心窝子呢。
但她还是摘了下来。
当那双流转着紫、蓝、绿光彩的极光色瞳孔,完全暴露在空气中时,整个房间的呼吸声都停滞了一瞬。
连那位见惯了皇室俊男美女的首席礼仪官,都出现了一瞬间的失神。
洛清浅被强迫换上了一件繁复、沉重、布料高级到让她浑身不自在的黑色皇室长裙。
那裙子是帝国最顶尖的设计师,连夜赶工出来的。
每一寸布料,都散发着“昂贵”与“束缚”的气息。
当她站在等身镜前,看着镜子里那个完全陌生的,美得不似凡人,却满脸都写着“我想回家睡觉”的银发少女时。
她精神海里那个刚刚睡醒的饭桶,突然传来了新的意念。
不是“饿”,也不是“好吃”。
而是一种……烦躁。
一股极度不悦的情绪,从那个的精神体上传来,直接反馈到了洛清浅的感官里。
她觉得身上这件裙子,像爬满了虫子一样,让她浑身发痒。
那些礼仪官们脸上挂着的,程式化的悲伤,在她眼里,也变成了一团团令人作呕的,灰色的雾气。
她强忍着不适,完成了所有的准备工作。
夏琳和苏暖发来了好几次通讯请求,都被她用“身体不适,需要静养”的官方理由搪塞了过去。
她不能把她们卷进来。
这场风暴,她只能一个人扛。
……
帝国主星,圣奥古斯都大教堂。
这是全帝国最神圣,也最宏伟的建筑。
今,这里戒备森严,气氛肃穆到了极点。
帝国皇储兰斯洛特·冯·奥古斯都的国葬,将在这里举校
全帝国的目光,都聚焦于此。
皇室成员,帝国重臣,各大贵族家主,军部将领,甚至连星际联邦都派来了高级别的吊唁使团。
当今皇帝,那个威严的老人,面容沉痛地站在教堂的最前方。
他的身后,是所有皇子、公主、王妃、亲王等一众皇室直系成员。
他们都穿着最肃穆的黑色礼服,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哀伤。
只是当洛云菲和洛景明交换视线时,那眼底深处,都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如释重负。
教堂外,巨大的悬浮光幕,正向全星网直播着这场盛大的葬礼。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皇室成员已经到齐的时候。
一艘没有任何徽章,通体漆黑的军用穿梭舰,无视了所有的空中管制,平稳地降落在了大教堂前的广场上。
所有饶视线,都被吸引了过去。
舱门打开。
首先走下来的,是帝国第三军团的副指挥官,凌星渊。
他依旧穿着那身挺拔的黑色军服,俊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强大的气场让周围的空气都为之凝滞。
他没有走向任何一位政要或将领,而是转身,伸出手,做出了一个迎接的姿态。
下一秒。
一只穿着黑色丝绒高跟鞋的脚,踏了出来。
紧接着,一道纤细、高挑的身影,出现在了所有饶视野郑
银色的长发如月华流淌,被一顶简约的黑色纱帽束起。
一身剪裁完美的黑色长裙,将她的身姿勾勒得恰到好处。
当她抬起头,那张隔着薄纱,依旧能让人窥见其绝色容光的脸,和那双仿佛蕴含着整个星空的极光色瞳孔。
让整个广场,乃至全星网的直播间,都陷入了一片死寂。
这是谁?
“那是……洛清浅?”
人群中,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难以置信的惊呼。
三公主洛云菲脸上的悲伤面具瞬间龟裂,她死死地盯着那个身影,像是见了鬼。
五皇子洛景明更是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嘴巴微张,完全忘了表情管理。
那个被他们嘲笑、欺辱,像垃圾一样被丢到军事学院的,蜡黄脸的丑鸭。
怎么会……变成这样?
而且,还和凌星渊一起出现?
皇帝的视线,也落在了洛清浅身上。
他那双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光。
在人群的另一侧。
穿着星语者协会长老服饰的伊芙琳·德·罗兰,那双海蓝色的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浓厚的兴趣。
而站在她身旁的北宫玄,则是摸了摸下巴,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事情,变得越来越有趣了。
洛清浅无视了所有的视线。
她只是安静地站在凌星渊身侧,像一个精致的,没有灵魂的人偶。
她能感觉到,自己眉心的那个印记,在凌星渊的空间封锁之下,正因为精神海里那个饭桶的烦躁,而微微发烫。
她只想快点结束这一切,回去躺着。
凌星渊带着她,一步一步,走上台阶,穿过人群,走向皇室成员所在的区域。
所过之处,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路。
就在她即将走到自己“应该”站的位置时。
一个穿着帝国财政大臣制服,面容精明,眼神锐利的中年男人,挡住了她的去路。
科尔宾·冯·海因里希。
兰斯洛特最重要的钱袋子,最忠诚的走狗。
他看着洛清浅,脸上是恰到好处的悲痛与尊敬。
他微微躬身,用一种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压低了声线。
“公主殿下,您终于回来了。”
“殿下他……在牺牲前,曾向我提及过您。”
科尔宾的语气充满了缅怀,但他的话,却像一条淬毒的蛇,钻进了洛清浅的耳朵。
“他,您是他最宏伟计划里,那把独一无二的,也是最终的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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