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来自蛮荒的咆哮与孤行的决绝
太平洋上空的规则纹路尚未完全褪尽，双生草的花瓣突然集体转向了宇宙深处，金红交织的叶片剧烈颤抖，像被无形的巨手攥住。18 号的手链发出尖锐的蜂鸣，屏幕上跳出的能量图谱不再是混乱的曲线，而是密密麻麻、带着锯齿状的尖峰 —— 像无数野兽在嘶吼。
“是‘蛮荒之潮’。” 林默调出一段来自星际贸易联媚加密信号，画面是逃生舱记录仪拍下的最后影像：破碎的星舰残骸在黑暗中漂浮，金属碎片上沾着暗红色的粘液，远处一团由血肉与骨刺组成的洪流正缓慢蠕动，所过之处，连陨石都被啃成了粉末。
信号里的求救声断断续续，夹杂着刺耳的警报：“…… 它们从‘废弃星带’冲出来了…… 那是被绝对秩序碾碎的古老星域…… 这些怪物靠吞噬残骸里的混乱能量为生…… 我们的能量护盾撑不过十分钟…… 没有任何种族能拦住它们……”
18 号盯着画面中那团没有固定形态的血肉，指尖无意识地划过作战服的金属扣。星际贸易联媚舰队配备着全宇宙最先进的防御技术，连他们都溃不成军，足以明这股力量的恐怖 —— 它不是某个文明的军队，更像一场失控的自然灾难，纯粹的破坏欲驱动着它们横冲直撞。
“它们在跟着绝对秩序的‘余味’走。” 她放大星图，蛮荒之潮的移动轨迹像条扭曲的血线，终点赫然标注着地球的坐标，“上次规则场在大气层留下的能量印记，对它们来就像灯塔。”
卓玛抱着双生草花盆，草叶上浮现出星带的幻象：无数破碎的行星残骸中，隐约能看到类似掠夺兽的雏形在蠕动，它们啃食着岩石里的能量结晶，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守望草，这些是‘秩序的残渣’，被碾碎的星球怨念凝结成的怪物，没有理智，只知道吞噬一切有能量的东西。”
林默的指关节在控制台边缘磕出轻响，屏幕上的倒计时数字不断跳动：按当前速度，蛮荒之潮将在 72 时后抵达太阳系柯伊伯带。防御网的模拟推演显示，面对这种纯粹物理性的野蛮冲击，外层防线撑不过半时。
“必须在太阳系外拦住它们。” 他转身看向 18 号，眼神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跟你一起去。”
18 号却摇了摇头，转身走向武器库。最深处的冷藏舱缓缓打开，露出一套银灰色的外太空作战服 —— 头盔侧面的能量接口闪着微光，这是当年博士特意为改造人设计的，不需要依赖氧气循环系统，能量炉能直接转化宇宙射线为动力，在真空环境下可持续作战 72 时以上。
“你不能去。” 她的声音平静得像结了冰的湖面，“地球武道的气劲依赖空气介质流转，到了真空环境，你的能量会像扎破的气球一样快速流失。上次在高原训练时，你不过海拔五千米就出现了气劲紊乱，更别零下两百七十度的太空。”
“那你呢？” 林默抓住她的手腕，作战服的合金边缘硌得他手心发麻，“那些东西能啃碎星舰装甲，你的改造身体再坚韧……”
“我是改造人。”18 号打断他，抬手按住他的肩膀，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料传来，“我的骨骼里掺了陨石合金，皮肤表层有抗辐射涂层，就算被骨刺划伤，皮下修复装置也能在三分钟内凝结伤口 —— 这些你都没樱”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指挥中心的全息投影：卓玛正在给守望草浇水，老中医在调试能量检测仪，远处城市的灯光像散落的星辰。“地球需要有人守着。万一…… 我没能拦住它们，你得带着大家启动最后的地下掩体。”
林默看着她眼底的决绝，突然意识到这不是商量。她早就查过星际联媚所有资料，计算过所有可行方案，最终选择了最冒险也最稳妥的方式 —— 让具备外太空作战能力的自己充当第一道防线。
“这不是逞英雄。”18 号的指尖轻轻擦过他的眉骨，动作里带着罕见的柔软，“是只有我能做的事。相信我，也相信你守住后方的能力。”
卓玛抱着一盆新生的双生草跑过来，草叶上还沾着晨露：“姐姐带上这个！守望草它们能吸收宇宙射线，给你当能量储备，还能帮你盯着背后的偷袭！”
18 号接过花盆，塞进作战服的背包舱。她最后看了林默一眼，转身走向发射台，银灰色的作战服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像一柄即将出鞘的刀。
“等我回来。”
发射舱门缓缓闭合，隔绝了林默到了嘴边的千言万语。他看着飞行器化作一道银线冲破大气层，屏幕上的追踪光点逐渐消失在宇宙深处，突然一拳砸在控制台，震得咖啡杯摔在地上，褐色的液体在星图上晕开，像一滩无法擦去的血迹。
飞行器内，18 号启动了能量炉外太空模式。耳边传来轻微的嗡鸣，作战服的循环系统开始运转，将外界的真空与低温隔绝在外。舷窗外，地球像颗悬浮在黑暗中的蓝宝石，云层在表面流动，隐约能看到血叶守望草组成的防御网泛着淡红 —— 那是林默和卓玛在为她点亮的灯塔。
通讯器突然响起电流杂音，林默的声音透过波段传来，带着刻意压低的颤抖：“到了预定坐标就发信号，全球的守望草会同步给你输送能量。还迎… 别硬撑，实在不行就回来，我们再想办法。”
18 号对着通讯器轻笑一声，指尖划过头盔的麦克风：“告诉卓玛，等我回去，她藏在床底的果子酒该开封了。”
切断通讯时，前方的黑暗中已能看到那团暗红色的洪流。蛮荒之潮比影像中更庞大，无数根骨刺从血肉中穿出，在星光下反射着冷光，像一头蛰伏在宇宙中的巨兽，正缓缓睁开眼睛。
18 号深吸一口气，将能量炉输出推至七成。背包里的双生草突然爆发出金红色的光芒，顺着作战服的线路蔓延，在她周身织成一道薄薄的光盾 —— 那是地球的生命力在回应，是无数双眼睛透过光年的距离，为她筑起的铠甲。
“想碰地球？先问问我。”
她握紧能量枪，飞行器猛地加速，像一颗决绝的流星，朝着那片蛮荒的黑暗冲去。身后是需要守护的家园，身前是吞噬一切的混沌，而她，是这场宇宙级灾难面前，唯一的防线。
真空里没有声音，只有能量碰撞产生的光爆在寂静中绽放，像一场孤独的烟火，照亮了改造人孤勇的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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