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逸站在甲板上，手还搭在主控台边缘。刚才那一波炮击让整艘船晃得厉害，他脚底踩着的钢板还在微微震颤。陈梦瑶靠在驾驶舱门边，耳朵包了块布，血从纱布边缘渗出来一点。
“还能听见吗？”他问。
她点点头，声音有点哑：“听得见，就是嗡嗡响。”
苏逸没再话，目光扫过海面。那几艘快艇已经拉开距离，呈三角形包围过来，速度不快，但路线很稳。领头那艘船头上架着的电磁炮还在充能，蓝白色的电弧在炮口跳动。
他知道对方要动手了。
这一次不会只是警告。
风从侧面吹来，带着焦味和海水的咸腥。他抬起手臂，金属皮肤下那道纹路越来越烫，像是有根线从胸口一直拉到指尖。断因果鼎的震动不再是忽强忽弱，而是持续不断，像心跳一样稳定。
他闭上眼。
体内那股力量顺着血脉蔓延开来，不是热流，也不是电流，更像是一种“存在副——明明什么都没发生，可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可以被更改。
他能感觉到三枚炮弹即将发射的轨迹，能感知它们飞行的速度、角度、落点。这不是预判，是直接看到了结果。
既然知道了结果……
那就改掉。
海盗头目站在旗舰甲板上，戴着战术耳机，脸上刀疤抽了抽。他举起右手，猛地挥下。
“开火！”
三枚电磁炮同时出膛，撕裂空气发出尖锐啸声，直扑主船驾驶舱。炮弹还没落地，他已经咧嘴笑了。这种距离，这种精度，不可能躲开。
可就在炮弹离甲板只剩半米时，空中突然出现诡异一幕。
三枚高速飞行的炮弹像是撞上了看不见的墙，瞬间偏转方向，划出三条违背常理的弧线，调头朝着敌舰本体飞了回去。
头目瞳孔一缩，刚喊出一个“撤”字，第一枚炮弹就砸进了炮台。
轰！
火光冲而起，浓烟裹着碎片炸开。炮台连同操作员一起被掀飞，残骸落入海郑第二枚击中油箱附近，引发连锁爆炸，整艘船剧烈倾斜。第三枚钻进船舱，在内部炸出个大洞，海水开始倒灌。
苏逸睁开眼。
他站在原地没动，手臂缓缓放下。皮肤下的纹路热度减了一些，但那种掌控一切的感觉还在。
远处，敌舰燃着大火，歪歪斜斜地漂在水上。剩下两艘快艇停在几百米外，没人敢靠近。
陈梦瑶扶着门框站直了身子，眼睛盯着那片火海，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
她刚才看到了全过程。
炮弹确实打出来了，也确实飞到了眼前。
然后……它们自己回头了。
不是反弹，不是被什么东西挡住，是完完全全改变了原本会发生的事。
这已经不是厉害能形容的了。
苏逸转身走向船舷，脚步很稳。他盯着那两艘停滞的快艇，目光落在其中一艘的指挥位上。那个戴耳机的男人正低头狂按通讯器，脸上的表情从愤怒变成了惊恐。
他知道对方在什么。
无非是威胁，是警告，是那些老套的台词。
但他不想听。
他抬手，轻轻摸了摸左臂上的金属纹路。断因果鼎的力量还没散，像一层看不见的网罩在他周围。只要他愿意，可以让那个人下一秒突然失声，或者让他的手指永远无法扣动扳机。
但他没这么做。
他只是开口了句。
“你还不配知道。”
声音不大，甚至没提高音量，可话一出口，海风仿佛都静了一瞬。
对面船上，海盗头目猛地抬头，耳机里传来一阵刺耳杂音，紧接着所有频道全部中断。他瞪着眼睛望过来，脸色发白，像是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几秒钟后，他咬牙挥手。
两艘快艇迅速调头，加大马力远离主船，只留下那艘燃烧的旗舰在海面上慢慢下沉。
火光照着海面，映出一片暗红。
苏逸没再看他们离开的方向。他转过身，走到陈梦瑶身边。
“怎么样？”他问。
她深吸一口气，把耳侧的纱布按紧了些：“死不了。船呢？”
“动力还在。”他看向驾驶舱，“推进器坏了左边，右边还能用。勉强能靠岸。”
“你是认真的？”她看着他，“要去那个岛？”
“不是去。”他，“是必须去。”
她没反驳。刚才那一幕让她明白，有些事已经没法用常理判断。这个人能改变炮弹的方向，能站着不动就让敌人溃逃，他要去的地方，一定有他非去不可的理由。
她撑着门框走进驾驶舱，手指在控制面板上快速滑动。导航系统重新启动，航线自动修正。屏幕上，那条代表目标的轨迹线依然亮着，终点就在岛屿中心。
“还有五百米。”她，“再往前就是浅水区，船进不去。”
“够了。”苏逸站到她身后，盯着屏幕，“我们游过去都校”
她回头看了一眼：“你刚才用的那个能力……是新的？”
“第六鼎。”他简单回答，“断因果。能让不该发生的事不发生，也能让已经发生的事变成没发生。”
她皱眉：“听起来像是……作弊。”
“差不多。”他嘴角动了动，“以前打架靠拳头，现在靠规则。”
她没笑，反而更严肃了：“那你刚才为什么不杀了他们？”
“杀他们没用。”他望着窗外，“背后有人。这些人只是棋子，动手也没意义。”
她点点头，没再问。
外面火势渐，海面恢复平静。那座岛在夜色中静静矗立，岩石表面那些刻痕隐约可见，像是某种文字，又像是符咒。
苏逸走到甲板前端，双手搭在栏杆上。金属皮肤泛着冷光，手臂上的纹路时隐时现。他能感觉到体内的鼎在震动，不是警告，是呼应。
第六鼎快要彻底觉醒了。
而它要醒的地方，就在岛上。
陈梦瑶跟了出来，站在他旁边，声音压得很低：“接下来会更难吧？”
他没看她，目光始终锁定前方。
“难不怕。”他，“怕的是不敢走。”
她沉默了一会儿，忽然伸手从背包里拿出一把战术匕首，递给苏逸。
“拿着。”她，“别到时候又要空手拆炮台。”
他接过刀，掂拎重量，插进腰带。
“谢了。”
两人并肩站着，谁都没再话。
船速渐渐放缓，最终停在距离岛屿约四百米的水域。海水在这里变得浑浊，底下像是有东西在搅动。雷达发出轻微滴滴声，显示前方地形急剧上升。
苏逸解开外套扣子，活动了下手腕。
“准备下水。”他。
“等等。”陈梦瑶突然拉住他袖子，“你确定要现在上去？刚才那些人跑了，万一他们叫援兵……”
“他们会回来。”他看着她，“但不是现在。”
“为什么？”
“因为他们怕。”他眼神沉了下来，“他们不是来阻止我们的，是来见证的。看到炮弹回头那一刻，他们就知道——这事已经不在他们能管的范围了。”
她张了张嘴，想什么，最终只是松开了手。
苏逸脱掉外套，露出整条金属化的手臂。他走到船尾，俯身检查救生筏是否完好。绳索还在，气囊没破。
他正准备动手放筏，忽然停下动作。
风停了。
海面平得像一面镜子。
头顶原本散开的云层开始缓慢聚拢，一道细微的蓝光在云缝间闪了一下。
紧接着，一声闷雷从极远的地方传来。
不是炸响，是滚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云层深处苏醒。
苏逸抬起头。
他看见一道细长的电光在云中蜿蜒爬行，形状像蛇，又像龙。
那不是自然闪电。
那是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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