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逸跪在地上，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他张了开口，一缕紫气顺着嘴角滑出，在雨中迅速消散。刚才那一拳轰碎六人围攻的快感早就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体内翻江倒海般的躁动，像是有东西在他血管里凿墙打洞。
“你脸色不对。”陈梦瑶一把扶住他肩膀，声音压得很低，“刚才那针剂是不是副作用来了？”
“不是针……”他咬着牙撑起身子，背靠岩壁缓缓坐下，“是果子……它在动。”
话音刚落，右臂猛地一抽，皮肤下鼓起一道肉棱，像有什么东西正顺着经脉往上爬。他低头看去，手臂外侧的皮肉开始发紫，细密的裂纹蔓延开来，渗出淡紫色的血珠。
陈梦瑶立刻打开检测仪，光屏闪了几下才稳定。“你体内的能量流完全乱了，双鼎在自动运转，但根本压不住这股紫流。它……它不像灵力，也不像异能，倒像是活的。”
苏逸闭眼深吸一口气，试图用《九鼎吞诀》的呼吸法引导能量归位。可刚一运功，那股紫流突然调头，直冲心脉。他闷哼一声，胸口像是被铁锤砸中，整个人往后一仰，撞得石壁嗡嗡作响。
就在这时，脑子里炸开一声咆哮。
——“让开！”
那声音浑厚低沉，带着水浪翻滚般的回响，根本不像是从他嘴里发出的。下一秒，他的右手猛地抬起，五指张开，掌心朝，整条右臂瞬间覆上一层淡紫色鳞片，指甲暴涨成半寸长的利爪。
“苏逸？！”陈梦瑶惊退半步。
没等她反应过来，那只手猛然挥下，狠狠撕向地面。三根从泥里钻出的粗壮树根应声断裂，断口处喷出浓稠的紫血，腥臭扑鼻。
那些根须原本正悄悄缠上苏逸脚踝，动作极慢，几乎察觉不到。可就在被抓碎的瞬间，整片地底都颤了一下，像是惊醒了什么。
苏逸喘着粗气，意识像是被人从身体里硬生生拽出去又扔回来。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鳞片已经褪去，但掌心多了一道蜿蜒的纹路——一头蛟龙盘踞其中，龙首朝上，双眼位置有两个微的凸点，还在微微跳动。
“这是……什么东西？”他喃喃道。
陈梦瑶蹲下来，心翼翼把检测仪贴上去。屏幕数据疯狂跳动，最后定格在一行结论上：【首次兽化完成，基因嵌合度37%，活性细胞增殖速率提升300%】。
“你刚才不是失控。”她抬头看他，眼神有点发直，“你是被‘另一个你’救了。”
“另一个我？”
“那股力量不是你主动释放的。你看这个波形图。”她指着屏幕上一段突兀的脑电波，“在你意识模糊的瞬间，有个陌生信号接管了神经系统，持续了整整七秒。它帮你挡下了树根偷袭，还顺手清掉了周围的残余禁制。”
苏逸盯着自己掌心的蛟龙纹，试着集中精神沟通。可无论怎么呼唤，脑海里只有一片沉寂。
直到他无意间想到血果树，那纹路忽然轻轻一烫。
一丝低语，从意识深处飘了出来。
——“它还没熟……别再吃了……”
声音断断续续，像是隔着一层水幕传来，听不真切，却带着某种奇异的警告意味。
“你什么？”他下意识问出口。
陈梦瑶皱眉：“我没话。”
“不是你。”他摇头，“是它……那个东西刚才提醒我，别再吃那果子。”
“所以这蛟魂……是在保护你？”她眯起眼，“可它为什么要这么做？按理，寄生意识和宿主应该是对抗关系才对。”
苏逸没回答。他记得时候吃过一次野生毒菌，胃里绞痛时，他妈端来一碗黑糊糊的药汤，那是山里老猎人传下来的方子，专门对付“脏东西”。当时他吐得昏黑地，可到最后，反而是那股毒劲逼出了体内的寒湿。
也许这蛟魂也一样——它不一定是来夺舍的，更像是在帮他排异。
可问题是，这紫果到底是什么？
他抬眼看向不远处那棵断裂的血果树。主干已被战斗余波劈成两半，露出内部空心的木质结构，里面残留着丝丝缕缕的紫光，像血管一样搏动。
更奇怪的是，那些断掉的根须并没有枯死。它们在泥里缓慢扭动，像是在寻找什么。有几根甚至朝着苏逸的方向爬了几寸，又被他身上散发的热气逼退。
“这树……活得不太正常。”他。
陈梦瑶收起仪器，从背包里取出一副防化手套戴上。“你先别动，让我采点样本。”
她刚往前走两步，地面忽然剧烈一震。
“心！”苏逸一把将她拽回。
三人高的土堆轰然塌陷，十几根紫血根须破土而出，像触手般疯狂抽打四周。其中一根甩得最远，差点抽中陈梦瑶面门，被苏逸抬手挡住。那根须撞上他掌心蛟龙纹的瞬间，竟像碰到烙铁一样猛地缩了回去，发出“滋”的一声轻响。
“它怕你？”她瞪大眼。
“或者怕这个。”他举起手看了看。
两人沉默了一秒，同时想到一件事——刚才那根须缩回去的时候，露出磷下一块泛着青光的石板，上面刻着几道交错的纹路，像是某种阶梯的边缘。
“下面有东西。”苏逸站起身，忍着体内残余的胀痛，“而且这树，可能是守门的。”
陈梦瑶没犹豫，立刻从包里翻出强光手电和折叠铲。她蹲在坑边，轻轻刮开表层泥土，很快，一段完整的青铜纹路阶梯显露出来。每一级台阶都刻着缩版的鼎纹，与苏逸手中令牌上的图案如出一辙。
“又是鼎纹……”她低声，“看来这地方，早有人布局好了。”
苏逸盯着那幽暗的阶梯入口，掌心的蛟龙纹又是一阵发烫。这次不再是低语，而是一种明确的牵引感，仿佛下面有什么东西在召唤他。
他深吸一口气，活动了下肩膀。
“先清装备。”他着，从腰带夹层摸出三枚钢钉，检查完锋利度后插回原位。又扯了块布条，把右臂渗血的地方简单绑住。
陈梦瑶把检测仪调到最低功率，塞进防水袋，顺手递给他一瓶能量胶。“下去之前，最后确认一次——你还撑得住吗？”
他看了眼自己的手，蛟龙纹安静地伏在那里，像睡着了。
“还能走。”他拧开胶瓶灌了一口，“就是不知道下面等着我们的，是实验室，还是坟场。”
她点点头，关掉主灯，只留手电一束窄光。
苏逸走在前面，脚步踩在青铜阶上，发出轻微的金属回响。每下一级，体内那股紫流就平静一分，仿佛这阶梯本身就有镇压作用。
直到他们下到第七级，陈梦瑶忽然停住。
“你听到了吗？”她抓住他后背的衣服。
苏逸屏息。
从更深的地下，传来一阵极轻的震动，像是某种巨大的生物在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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