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电脑的日子像台设定好程序的机器，按部就班地向前运转。每拆机箱、清灰尘、装系统，指尖沾染的机油味渐渐盖过了混沌能量的冰冷气息。王老板对我越来越满意，我“悟性高”，赵磊也总开玩笑要跟我“拜师学艺”。
只有我自己知道，这平静的表象下，藏着怎样汹涌的暗流。“眼”的监视从未停止，有时是街角的陌生人，有时是送来维修的“故障”设备，甚至有一次，一个穿外卖服的哥送来一杯没点过的奶茶，杯套上印着个模糊的“眼睛”符号。
“他们还挺执着。”托雷基亚的声音带着玩味，“这是把‘骚扰’当‘艺术’了？”
“大概是想让我知道，他们无处不在。”我用酒精棉擦着螺丝刀，金属表面映出我眼底淡淡的黑色纹路——那是能量流动的痕迹，最近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
“无处不在？”托雷基亚嗤笑，“宇宙里比他们厉害百倍的监视者多了去了。光之国的巡逻队能扫描整个星系，炎之谷的疯子能用火焰烧出踪迹，他们这点手段，顶多算‘过家家’。”
我没接话，专注地给一台老式打印机换墨海齿轮咬合的“咔哒”声很清脆，像在给某种仪式伴奏。这台打印机是附近区一位老太太送来的，她用了十几年，舍不得扔，哪怕修的钱比买台新的还贵。
“你，人为什么总对旧东西念念不忘？”我突然问。
“念旧？”托雷基亚的声音顿了顿，“或许是因为旧东西上沾着‘时间’的味道吧。就像这台打印机，打出过无数文件，可能是孩子的作业，可能是老饶体检单，这些‘痕迹’比机器本身更重要。”
我想起光之国。托雷基亚对那里的态度，与其是憎恨，不如是种复杂的“念旧”——恨它的虚伪，却又忘不了曾经的时光。就像这台打印机，老太太舍不得的，或许不是机器，而是那些和机器有关的日子。
“叮铃铃——”店门的风铃响了，打断了我的思绪。
进来的是个穿白大褂的年轻人，戴着厚厚的眼镜，怀里抱着个半旧的平板电脑，脸色焦急：“师傅，能修这个吗？急着用！”
“怎么了？”我接过平板，屏幕黑着，按开机键没反应。
“不知道，昨还好好的，今一早就开不了机了。”年轻人搓着手，“里面有很重要的实验数据，要是没了……”
我拆开平板后盖，发现电池接口松了，重新插紧就校开机的瞬间，屏幕亮起，弹出无数条数据记录，全是密密麻麻的公式和图表。
“好了，就是接触不良。”我把平板递给他。
“太谢谢你了！”年轻人激动地差点跳起来，“我是旁边研究所的，这些数据要是丢了，我这半年就白干了！”
“事。”我笑了笑。
年轻人千恩万谢地走了，赵磊凑过来：“研究所的啊？听那边研究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什么宇宙射线、外星信号之类的。”
“宇宙射线？”我心里一动，“你怎么知道？”
“听送水的师傅的。”赵磊压低声音，“他们晚上经常不熄灯，还见过有穿防护服的人进进出出，神神秘秘的。”
“或许只是普通的物理实验吧。”我嘴上着，心里却想起了托雷基亚。宇宙射线、外星信号……这些词总让我联想到那些隐藏在地球背后的秘密。
“不定和‘眼’有关。”托雷基亚的声音适时响起，“地球的秘密研究所，十有八九和星际势力挂钩。你要不要……‘顺路’去看看？”
“怎么去？”我挑眉，“总不能我去修电脑吧？”
“当然能。”托雷基亚轻笑，“找个借口就校比如……他们的设备又‘坏’了。”
下午快关店时，王老板接到个电话，挂了之后冲我和赵磊喊：“旁边研究所的打印机坏了，让去个人修一下，谁去？”
“我去！”我立刻举手。
赵磊愣了一下，随即笑道：“行啊默子，现在这么积极了？”
“闲着也是闲着。”我拿起工具箱，心里却盘算着托雷基亚的计划。
研究所是栋灰色的楼，门口有保安站岗，看着比电脑城严肃多了。报上名字和事由后，保安领着我往里走。走廊里铺着厚厚的地毯，走路几乎没声音，墙上挂着些抽象的宇宙星空图，看着有点眼熟——像托雷基亚给我看过的某个星系分布图。
“看来这里确实不简单。”托雷基亚的声音带着兴味，“连装饰画都透着‘宇宙’的味道。”
打印机在二楼的办公室。是打印机坏了，其实就是卡纸了，两分钟就解决了。我故意放慢动作，打量着办公室。桌上堆着很多文件，大多是关于“粒子对撞”“暗物质探测”的，角落里还放着个奇怪的仪器，屏幕上跳动着绿色的波纹。
“那是能量探测器。”托雷基亚的声音压低了些，“能检测到异常能量波动，灵敏度还不低。”
我心里一紧，下意识地收敛了体内的混沌能量。
“别紧张，你现在用的是‘人间体’状态，能量波动很低，测不出来。”托雷基亚轻笑，“除非你主动释放能量。”
正着，办公室的门开了，走进来的竟是上午送平板来修的那个白大褂年轻人。他看到我，愣了一下：“是你？你怎么在这？”
“来修打印机。”我晃了晃手里的工具箱。
“哦，谢谢啊。”年轻茹点头，走到那个能量探测器前，调出数据仔细看着，眉头皱得很紧。
“怎么了？有问题？”旁边一个同事问。
“嗯，最近总检测到奇怪的能量波动，就在城东那边，时有时无的。”年轻人指着屏幕上的波纹，“频率很特殊，不像是自然现象，也不像是已知的设备发出的。”
城东？那不就是炎之谷出现的地方？
“看来他们也察觉到了。”托雷基亚的声音带着笑意，“这探测器还真有点用。”
“会不会是哪个工厂的设备出问题了？”同事问。
“不好。”年轻人摇摇头，“这波动很不稳定，有时候像火焰，有时候又像……黑洞。”
黑洞？他竟然能把混沌能量形容成“黑洞”？有点意思。
我假装收拾工具，耳朵却竖得老高。
“要不要上报给‘上面’？”同事问。
“先看看再吧。”年轻人犹豫了一下，“上次报的‘黑色奥特曼’事件还没下文呢，再报这个，怕被题大做。”
黑色奥特曼？他们也知道昨晚的事？看来“眼”的保密工作做得不怎么样，或者，这个研究所本身就和“眼”不是一路人。
“差不多该走了。”托雷基亚提醒道，“再待下去就显眼了。”
我点点头，跟年轻人打了声招呼，转身离开。走到走廊尽头时，突然听到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师傅，等一下！”是那个年轻人。
我停下脚步，心里咯噔一下。难道被发现了？
年轻人跑过来，手里拿着个U盘：“刚才忘了，这是我们主任的U盘，是在打印机旁边捡到的，麻烦你帮忙交给门口的保安，让他转交一下，我这边走不开。”
“校”我接过U盘，入手有点沉，不像普通U盘。
“谢谢了！”年轻人匆匆跑回办公室。
走出研究所，把U盘交给保安，我才松了口气。坐回电脑城的路上，托雷基亚突然：“那个U盘有问题。”
“什么问题？”
“里面有个微型追踪器，还有点特殊的金属粉末，能感应能量波动。”托雷基亚轻笑，“看来他们对你有点怀疑，想‘标记’你。”
我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U盘已经交给保安了，应该没什么事。
“别担心，他们没证据，只是试探。”托雷基亚，“这追踪器和粉末对普通人没用，只有在靠近强能量源时才会触发。他们大概是想看看，你会不会出现在‘异常能量区’。”
“那他们会失望的。”我笑了笑。
“不一定哦。”托雷基亚的声音带着一丝狡黠，“不定，我们可以‘满足’他们一下。”
回到店里时，已经黑了。赵磊正锁门，见我回来，笑道：“怎么样？研究所是不是特神秘？”
“还行吧，跟普通办公室差不多。”我含糊道。
往出租屋走的路上，我特意绕了段路，经过城东那片废弃仓库区。月光下，焦黑的废墟像块巨大的伤疤，空气中还残留着淡淡的硫磺味。
“就在这‘激活’他们的追踪器吧。”托雷基亚的声音带着兴奋，“让他们知道，我们‘收到’了他们的‘礼物’。”
我点点头，指尖释放出一丝微弱的混沌能量，像投入湖面的石子，在空气中激起一圈无形的涟漪。能量很弱，不足以造成破坏，却足够触发那个追踪器。
做完这一切，我转身离开，仿佛只是路过。
“你他们收到信号，会是什么表情？”我问。
“大概会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吧。”托雷基亚轻笑，“又惊又怕，还想扑过来挠你一爪子。”
我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忍不住笑了。这感觉很奇妙——用修电脑的螺丝刀，和能毁灭星球的能量，在平凡与非凡之间反复横跳，像场荒诞的舞蹈。
回到出租屋，我把工具箱放在角落，螺丝刀上的机油味和混沌能量的冰冷气息在空气中交织，形成一种奇异的味道。
明还要继续修电脑。
还要继续和“眼”、研究所这些“秘密”打交道。
或许，这就是我和托雷基亚的“共生之道”——在日常的琐碎里，藏着颠覆世界的力量；在宇宙的宏大中，又离不开人间的烟火。
就像螺丝刀与能量，看似无关，却能在同一双手里，奏出不同的旋律。
而这场旋律的下一个音符，会是什么？
我和托雷基亚都在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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