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杜若在晨曦微露中醒来，身下是棉被带来的暄软温暖，身边是冯田沉稳的呼吸声。
她轻手轻脚地起身，穿戴整齐，第一件事便是蹑手蹑脚地走到后院，怀着些许期待，仰头望向墙上那个新搭的鸟窝。
只见那木板房子的入口处，几根她昨日放置的灰褐色羽毛似乎被挪动过，里面隐约有个团着的影子。
似乎是听到了她的脚步声，那影子动了动，随即，一个熟悉的脑袋从窝里探了出来，正是黄雀。
它那双锐利的眼睛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明亮，歪着头看了看杜若，喉咙里发出两声低沉的“咕咕”，像是在打招呼。
杜若心中瞬间被一股巨大的喜悦填满，脸上不由自主地绽开笑容。
她压低声音，带着点欣喜的嗔怪：“你这家伙，总算知道回家了。”
她指着下方鸡圈鸭圈里那些刚刚醒来，正开始发出窸窣声响的鸡鸭，对黄雀认真地道：
“看到没？这些以后就是咱们家的财产了，你的任务，就是负责保护好它们，别让黄鼠狼或者那些不长眼的毛贼给偷走了，知道吗？”
黄雀似乎听懂了，又或许只是习惯性地回应，再次“咕咕”叫了两声。
拍了拍翅膀，从窝里飞了出来，落在了墙头上，开始用它那锐利的目光巡视着自己的新领地，俨然一副尽责哨兵的模样。
杜若看着它这架势，心下稍安。
有了黄雀这空中警戒，后院的安全系数确实能提升不少。
粮种已经晒得差不多了，接下来便是紧锣密鼓的播种了。
冯田吃过早饭后，便扛着沉甸甸的锄头，与陈登礼、张里正他们汇合，下地去了。
田里的活计是重中之重，关乎着来年的口粮和希望。
杜若留在家里，挽起袖子，利索地将碗筷清洗干净，归置好。
然后又拎起木盆，走到家门口的河边，就着清冽的河水，将昨日换下的衣物仔细浆洗干净。
冰凉的河水刺得她手指发红，但她动作熟练，很快便将一件件衣物拧干，晾晒在院中新拉的麻绳上，在晨风中轻轻摇曳。
做完这些，她拍了拍手，走到狗娃家院子外，扬声喊道：“狗娃！狗娃在家吗？”
话音刚落，一个虎头虎脑的身影就从屋里窜了出来，正是狗娃。
见到杜若，他脸上立刻笑开了花，蹦蹦跳跳地跑过来：“杜婶子！您叫我？”
“嗯，”杜若笑着摸了摸他的头。
“跟婶子进山割草去不？”
“去！我去！”
狗娃兴奋地连连点头，转身回屋飞快地拿了自己的篮子和一把镰刀，像只快乐的狗，紧紧跟在杜若身边。
两人一前一后，沿着熟悉的路往村后的山走去。
清晨的山间空气格外清新，带着泥土和草木的芬芳。
路旁的草叶上挂着晶莹的露珠，打湿了他们的裤脚。
狗娃到底是孩子心性，一路上叽叽喳喳个不停，从村里谁家狗生了崽，到昨他又掏了几个鸟蛋，琐碎而充满童趣。
杜若耐心地听着，偶尔附和两句，嘴角始终带着温和的笑意。
到了往常割草的山腰，两人便开始埋头干活。
杜若挥舞着镰刀，动作麻利，狗娃也有样学样，手努力地割着嫩草，装满自己的篮子。
干了一会儿，杜若直起腰，用袖子擦了擦额角渗出的细汗。
这时，狗娃凑了过来，脸上带着一种神秘兮兮的表情，他左右张望了一下，确认周围没有其他人，才压低声音对杜若：
“婶子，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可别告诉别人是我的。”
杜若被他这副大饶模样逗笑了，配合地弯下腰，竖起耳朵：
“哦？什么秘密？婶子保证不告诉别人。”
狗娃神秘地眨眨眼，声音压得更低：
“是隔壁王柱家！我前躲猫猫的时候，藏到他家柴房后面了，看见他家柴房里藏着一口好大好新的铁锅！黑亮黑亮的！”
他用手比划着，强调那口锅的大。
“我还听见王柱他娘跟他爹偷偷，等农忙完了，就悄悄带到县里去卖钱，能卖不少呢。”
杜若心中猛地一跳！
铁锅！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家失窃的铁锅，竟然会从狗娃这里得到线索。
她强压下心头的激动和怒意，面上不动声色，故意用怀疑的语气问道：
“真的假的？万一是人家自己买的，或者是捡的呢？”
狗娃一听，仿佛受到了莫大的“侮辱”，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撇着嘴：
“婶子，您可别被他家骗了。他家祖上不知道是干啥的，刚落户的时候看着还像模像样的，后来就开始偷鸡摸狗。最早就是偷我家的柴火和鸡蛋。慢慢地，村里其他人家也开始丢东西。”
他大人似的叹了口气。
“可丢的都是些家家都有的零碎东西，没有真凭实据，谁也不好意思硬上门去就是他家的偷的，他家要是咬死了不认，反倒显得咱们气。”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与他年龄不符的鄙夷：
“后来还是我娘心细，观察了好久，发现他家确实手脚不干净。我娘就在家养了只大黄狗，平时出门，或者晚上睡觉，都把东西收拾好，能锁的都锁起来。从那以后，我家就再也没丢过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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