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城寨深处，潮湿的空气里弥漫着铁锈与烧焦电路板的气味。林正英站在临时搭建的法坛前，花白的鬓角被汗水浸透。他手中桃木剑已接上数条粗劣的电线，另一端连接着嗡嗡作响的老式发电机。
“地无极，乾坤借法！”林正英剑指苍穹，但这一次，咒语过后没有雷光闪现，只有电压不稳导致的灯泡闪烁。
犹太蹲在角落，笔记本电脑放在一个倒扣的塑料桶上。屏幕幽光映照着她苍白的脸，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如蝶。
“林道长，你的五雷咒频率是3.34赫兹，但我测到城寨周围的屏障振动频率是3.41赫兹。”她推了推滑落的眼镜，“误差2.1%，所以雷法穿不透那层机械怨念场。”
陈浩南擦去额头的机油与血混合的污渍，哑声问：“人话，点样先得？”
“需要同步调整。”犹太飞快地画出一个算法，“将道长的咒语编码成数字信号，通过洪兴控制的街机厅电网广播出去。全港九百间街机厅，超过五千台机器，如果同时运行这个程序…”
“就可以制造出一个覆盖全港的‘数字法坛’。”林正英眼中闪过惊诧与赞许，“后生可畏。但如此规模，需要何等灵力支撑？”
角落里的发电机突然发出刺耳尖鸣，电压表指针疯狂摇摆。洪兴马仔阿勇从外面跌撞进来，右臂已半机械化，齿轮从皮肉下凸出。
“南哥！顶唔住了！个菩萨像…识行识走！仲生出千手千眼！”
仿佛印证他的话，整座城寨剧烈震动，金属摩擦声如万鬼哭嚎。林正英脸色骤变：“不好！它开始转化‘齿轮舍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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湾仔，洪兴经营的“狂野之城”街机厅内，十三妹一脚踹开发烫的机器。
“全部关机！断电闸！”
“唔得啊家姐！”手下指着屏幕，“自己着返机！睇下个画面！”
所有屏幕同时显示出一尊扭曲的机械菩萨像，无数细齿轮从屏幕边缘涌出，如数码蝗虫吞噬着画面。一个玩着《街头霸王》的细路突然尖叫，他的手掌与摇杆粘在一起，皮肤下可见齿轮转动。
“走！全部人走！”十三妹抡起消防斧砍向总电箱，火花四溅中，她看见那些火花在空中凝结，形成细的卍字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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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寨深处，犹太的屏幕闪烁红光。
“它比我们快！正在通过电网反向追踪我们！林道长，给我你的掌心雷符！”
林正英迅速画符递过，犹太扫描后迅速编码。键盘敲击声如暴雨倾盆。
“我需要一个物理接口接入城寨主电网！最好是有然电容的东西！”
陈浩南突然想起什么：“雷池！旧时打跤场个地下有个水塘，阿公叫佢做雷池！”
“带我去！”犹太抱起笔记本，林正英抓起法剑紧随其后。
穿过扭曲回廊，墙壁渗出黑色机油，那些本已锈蚀的管道竟如血管般搏动。突然，前方传来惨叫，一个身影踉跄跑来——是o记督察陈生，他左腿已部分机械化，拖行时发出刺耳摩擦声。
“生SIR！你点会喺度？”陈浩南惊问。
“跟踪东星班扑街…”陈生喘着粗气，“个菩萨像…识得将人变成零件…”
话音未落，后方传来密集的齿轮转动声。无数指甲大的“齿轮舍利子”如潮水涌来，所经之处，一切物质开始机械转化。
“走！”林正英洒出糯米，那些米粒在空气中爆出电火花，暂时阻住舍利洪流。
众人冲入地下打跤场，果然有个废弃水池。犹太眼睛一亮：“完美！然电解池！林道长，能不能引雷注入这里？”
林正英望向上方锈蚀的铁皮屋顶，摇头：“今日晴，无雷可引。”
“唔使雷。”陈生突然开口，指着角落的老旧电箱，“城寨偷拉高压电，呢度有万几伏特。”
“你痴线啊？”陈浩南拉住他，“人会即刻电焦！”
“而家我哋有得拣么？”陈生苦笑，指着自己的机械化的左腿，“我都一半变成机器啦。”
犹太迅速计算：“需要精确控制电流和频率…林道长，你的五雷咒能转化电能吗？”
林正英闭目掐诀，良久睁眼：“可一试。但需有人作为‘人肉保险丝’，在过载时接地。”
“等我嚟。”陈生平静地，“横竖都一半机器，导电性能应该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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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紧迫，齿轮舍利子已开始从缝隙涌入。犹太将笔记本连接上老旧电箱，林正英在池边布下法阵，陈生站在池中，水没至腰。
“洪兴兄弟！”陈浩南对着对讲机大吼，“全港街机厅，而家断电重启！”
片刻后，犹太屏幕显示无数绿点亮起：“网络建成！林道长，就是现在！”
林正英桃木剑指，咒语声震四壁：“五雷猛将，火车将军，腾倒地，驱雷奔云——”
犹太按下回车键。
刹那间，整个雷池亮如白昼。高压电通过陈生的身体注入水池，林正英的咒语通过水流转化成数字信号，沿着电网奔腾而出。
全港街机厅同时亮起，所有屏幕显示道门符咒与二进制代码交织的图案。玩家们惊恐地看到，那些代码如活物般流向街头，沿着电线杆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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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寨内，机械菩萨像发出刺耳尖啸，无数齿轮舍利子如被磁铁吸引般飞回。它感知到了威胁。
“就系而家！”犹太尖叫，“病毒启动！”
林正英咬破指尖，血滴入雷池：“队仗百万，搜捉邪精——破！”
雷池中电光暴涨，陈生全身剧烈颤抖，皮肤焦黑裂开，露出下面机械化的部分。但他竟在笑。
“阿Sir最后都系赢。”他轻声道，用尽最后力气将两根电线接在自己心脏位置。
磅礴电能瞬间通过他的身体转化，一道纯白电光冲而起，穿透屋顶，直射云层。
空中，乌云急速汇聚，雷声轰鸣。但落下的不是闪电，而是无数道数据流与雷法交织的光柱，精准击中机械菩萨像。
菩萨像疯狂扭曲，试图释放更多齿轮舍利，但那些舍利子在空中被雷光净化，化作铁屑纷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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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最后一道电光消散，雷池中只余一具焦黑的骨架，保持着站立姿势，手指仍紧握电线。
机械菩萨像静止了，表面裂纹遍布，偶尔迸出电火花。
林正英瘫坐在地，桃木剑已成焦炭。犹太的笔记本冒着青烟。
陈浩南缓缓走到雷池边，水中漂浮着陈生的警徽，依然闪亮。
外面传来警笛声，o记的人终于赶到。但他们都沉默地看着那具焦黑的骨架，无人话。
空飘下细雨，冲洗着城寨的锈蚀与污浊。雨水中，似乎隐约传来陈生熟悉的轻笑：
“阿Sir最后都系赢。”
远处，一座街机厅内，屏幕闪烁最后一下，显示出一行字：
“病毒植入成功。系统重启中...”
然后彻底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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