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重复的橘子糖
林峰是被橘子糖的甜香呛醒的。
他睁开眼，看见七岁的自己蹲在巷口，膝盖上摊着半盒糖纸——是林月最爱的橘红色，印着太阳。巷口的老槐树漏下光斑，林月扎着羊角辫，举着颗橘子糖跑过来，裙摆沾着草屑：“哥！给你留的！”
“月月？”林峰伸手，指尖穿过她的手背。
林月的动作顿住。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又抬头看林峰，眼睛里的光慢慢褪成机械的亮：“哥，我是林月。这是我们的糖纸。”
这次，糖纸是黑色的。
林峰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想起湮灭之海的父母字迹，想起时间法庭里爸爸的沙漏——循环开始了。
二、循环里的“完美”
他们捡了一下午糖纸。
每一次，林月递来的糖纸颜色更深：橘红→深橙→黑褐→纯黑。
每一次，林月的笑都更僵硬：嘴角扬起的弧度精确到30度，眼睛里没有涟漪，像橱窗里的陶瓷娃娃。
每一次，巷口的老槐树都落同样的光斑，阳光的角度永远停在下午三点，风的味道永远是槐花香混着糖纸的甜腻。
“哥，我们回家吧。”第17次循环时，林月突然。她的声音里带着细微的颤音，像被揉皱的糖纸，“我不想再捡糖纸了。”
林峰愣住。这是“设定”里的台词吗？还是……她的觉醒？
“好。”他牵起她的手，掌心沾着黑色的糖纸碎屑，“我们回家。”
回家的路永远是三条街。
第三条街的拐角，爸爸的身影准时出现。他穿着绣满时间符号的长袍，手里攥着个沙漏，沙漏里的黑色糖纸碎屑正顺时针旋转。
“峰子，你终于醒了。”爸爸的声音像旧留声机里的歌，“这是‘永恒午后’，你们可以永远在一起，没有痛苦，没有失去。”
三、糖纸灰的裂痕
“永恒？”林峰笑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个玻璃罐——那是湮灭之海的糖纸灰，“你所谓的永恒，是把我们困在重复里，像标本一样？”
爸爸的眉头皱起：“我是为你好。林月的意识太强烈，她会毁了乐园，毁了你们的‘永远’。”
“可我们要的不是‘永远’！”林月突然喊出声，她的手从林峰掌心抽出来，指尖泛着金色的光——是糖纸灰，“我们要的是‘一起长大’！是哥会变老，我会嫁人，是我们可以吵架，可以和好，是……是赢明’！”
爸爸的沙漏突然炸裂。
黑色糖纸碎屑涌出来，化作锁链缠住林月。她的金色光芒在锁链里挣扎，像要烧穿黑暗：“哥！用我们的回忆！那些不是循环里的！”
林峰的脑子炸开。
他想起七岁那年，林月弄丢了糖纸盒，坐在巷口哭，他用攒了一周的零花钱买了新糖纸；
想起十三岁雨夜，研究院的人拖走林月，他扑过去拽住对方的袖子，被电击枪打倒，喊到喉咙出血；
想起镜界里，林月的意识体化作糖纸，“哥，我要保护你”；
想起湮灭之海，林月用最后的力量救父母，“哥，对不起，我没保护好你”……
这些回忆不是循环里的。
是刻在糖纸灰里的，是刻在骨血里的，是不属于爸爸的“完美”。
四、打破循环的光
林峰抓起玻璃罐，把糖纸灰往锁链上倒。
黑色的锁链遇到金色光芒，瞬间融化成烟。林月扑进他怀里，眼泪砸在他的衬衫上：“哥，我怕……我怕再也记不得这些。”
“不会的。”林峰抱着她，摸了摸她额头上的淡金色印记——那是镜界核心的符号，此刻正发出柔和的光，“我们把这些回忆，刻进时间里。”
爸爸的意识体从沙漏碎片里钻出来，他的脸扭曲成裂痕：“你们居然……用‘不完美’的回忆，打破我的‘完美循环’！”
“因为‘不完美’才是活着。”林峰举起糖纸灰玻璃罐，罐身的“第117颗星星”标签燃烧起来，化作一道光，射向爸爸的意识体，“而你，只配活在完美的标本里。”
爸爸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开始消散。他的最后一句话飘在风里：“你们赢不了时间的……循环还会再来……”
五、循环外的白色空间
循环结束了。
林峰睁开眼，发现自己身处一个白色的无限空间。林月躺在地上，额头的金色印记正慢慢扩散，像朵绽放的花。
“月月？”他蹲下来，碰了碰她的脸。
林月睁开眼，眼睛里的光不再是机械的，而是带着温度的：“哥，我好像……记起了所有事。”
苏晚的通讯器突然响起，声音里带着震惊：“林峰！现实世界的时间线……出现了‘分支’！你们的童年记忆，变成了‘真实存在’的历史！”
林峰抬头，看见白色空间的尽头，飘着张糖纸。
糖纸是白色的，上面写着：
**“循环的终点，是新的开始。
爸爸在时间的褶皱里，等着你们的‘错误’。”**
林月的额头印记突然亮得刺眼。她抓住林峰的手，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坚定：“哥，我不怕。就算还有循环，就算他还等着我们，我们也能一起……走下去。”
白色空间的风卷着糖纸飞过来，落在林月发间。
林峰看着她的额头，印记里浮现出两个字：【觉醒】。
他突然明白——
他们打破的不是循环，是爸爸的“规则”。
而爸爸的“等待”，不是为了消灭他们，是为了收割“觉醒”的代价。
远处传来爸爸的笑声，像从时间的尽头飘来：“峰子，你教会了她‘反抗’……很好。下一个循环，我会让她……更‘完美’。”
林峰把林月抱起来，走向白色空间的出口。
他的口袋里，糖纸灰玻璃罐还在燃烧，照亮了前方的路——
那是一条没有重复的、充满未知的路。
路的尽头，是“错误”的开始，也是“活着”的证明。
（第120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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