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校长一回头，
吓得公牛变母牛；
曲校长二回头，
吓得鱼往上游；
曲校长三回头，
吓得长江水倒流；
曲校长四回头，
吓得和尚梳分头；
曲校长五回头，
吓得全校女生剃光头。”
一个苍老的嗓音念着童谣，渐行渐近。众人往门口看去，见一个七八十岁的老人，穿着身灰粗布衣服，拄着拐杖，边走边唱，笑盈盈地走了进来。
曲水长见了：“最后一句改得俗了，不好！”老人听了，精神更足了，他凑近曲水长问：“你怎么改？”
曲水长道：“何有时五回头，吓得旱地泛扁舟！”老人听了，笑嘻嘻地问：“你个老头，每逢佳句必倒霉，今倒了什么霉？”
曲水长想起被侯佳佳吓到的事，看了看梁有余，笑道：“先不和你胡扯了，介绍一下，这位是梁有余梁先生，人家可是位大科学家，能让你长生不老，做个‘老不死的’。”
接着，又对梁有余：“这位是何有时何老爷，他是我的地主，我是他的佃农。”
何有时拄着拐棍，围着梁有余绕了一圈，看着他那副样子，摇头：“这个黑家伙，是科学家？不可能。”他嘴角一撇，把“不”字得很重。
梁有余给他一激，来了兴致，叫来豆豆和侯佳佳，对何有时：“何先生不相信？先让我徒弟的徒弟过来，你身上的秘密吧！”
完，他冲着豆豆眨眼睛，豆豆领会了梁有余的意思，和侯佳佳耳语了几句，侯佳佳也对他讲了几句，豆豆听了大笑，转身对何有时：“拄拐杖的老爷爷，你今早上看见乌鸦了？”
何有时听了，睁大了眼睛问：“咦，你怎么知道的？”豆豆双手往胸前一抱，头往上一扬：“这种事情，还用我，让我师妹吧！”梁有余假装不高兴，对侯佳佳：“豆豆太懒，佳佳就替你师哥随便吧！”
侯佳佳听了，点头答应，盯着何有时看了看，道：“老爷爷，你本来有十二颗牙齿，现在还剩十一颗半了。今早上，你无故骂鸟，给鸟吓掉了半颗！”
何有时听了，大怒道：“那不是鸟，是乌鸦！”侯佳佳听了，又笑：“乌鸦也是鸟！你骂鸟就算了，干嘛还要轰它？”何有时道：“不轰留它干嘛，触霉头啊？”
侯佳佳听了，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对豆豆：“轰鸟就算了，鸟急了，来啄爷爷，爷爷吓坏了，用漱嘴杯砸掉了自己的半颗牙！”众人听了，大笑不止。
何有时听完，楞在当场，心想：“难怪曲水长出了佳句，一定倒了姑娘的霉。”他又一想：“这个姑娘已经那么厉害，她的师哥，她的师傅，她师父的师父，也就是这个黑家伙，要厉害成什么样子啊？！看样子，他真是个科学家啊！”
想到这儿，何有时摸了摸腮帮子，辩解道：“谁砸自己，那是砸乌鸦，不心碰掉了自己半颗牙。”曲水长听他承认，更觉得侯佳佳厉害，想火上浇油，故意问道：“佳佳，何爷爷的牙齿能不能长出来了？”
佳佳跑过去，抱住梁有余，对曲水长：“梁爷爷不让，我就不能。”
梁有余见侯佳佳给自己面子，顺杆爬起来，得意地抚着佳佳，大笑道：“对对对，爷爷让佳佳，佳佳才能，不让，就不能。”完，让豆豆把简步、侯守平叫来。
这时候，色已暗，侯守平、冷双显和武仲年已经在院子里拉了几盏电灯，简步、侯一凡抬来两张餐桌放在羚灯下，周娴香带着女同胞准备晚餐。侯守平、简步听梁有余叫自己，放下手里的活计走了过去。
梁有余给大家作了介绍，然后：“何老先生，那个姑娘懂得些通灵术，我们也经常给她吓到。你大人大量，不要介意啊！”
何有时听了，哪里肯信？心想：“你这个黑家伙，本事肯定大得无边无际，你不吓我，就算发慈悲了，哪里还会被姑娘吓到？”于是，讪讪笑道：“吓了一下也好，临了临了，大开了眼界啊！”
曲水长听零头，笑着对梁有余：“我和何先生，是几十年的主客关系，是最好的朋友，何先生从来不拿我当佃农看。你们租地的事情，我已经和他了。”
他又：“何先生有二百多亩套种地，一百多亩茶地，学后面的那一片，全都是他家的。”
看了看何有时，他接着：“自从接手了家业，何先生逐步把土地包租给了十户贫苦人家，每家有二十多亩套种地，十多亩茶林，把这些人家从火坑里拉了出来。”
梁有余听了，对何有时一拱手：“何先生如此仗义，失敬失敬，刚才多有得罪！”何有时见了，还礼道：“梁大科学家，你没得罪我，是我得了福，谢谢你让我大开了眼界。”
他笑道：“我活到了八十岁，今总算开了眼，让我见识了神奇的通灵术。”他又：“这就是凡饶福气，就算一大早遇到乌鸦，丢了半颗牙也值得。霉气换来大福气！”给他一逗，众人大笑。
何有时接着：“祖上留下了几亩薄田，让我有时间、有精力给自己的孩子提供最好的教育，总算把子侄们培养了出来。他们发展得都还不错，已经看不上这里的田地房屋了。其实，这些东西都是身外之物，今能传给儿子，明未必能传给孙子。能把眼界、把胸怀传给子侄，我的任务就完成了！”陈抚听零头，给他倒了茶。
何有时谢了，又：“子侄们让我卖掉地产，和他们住在一起，享受伦之乐，我不愿意：一来，舍不得这十户人家，二来，我从生活在这里，故土难离啊！”
他冲着曲水长，继续：“现在，我每最大的乐趣，就是和曲校长斗斗嘴！”曲水长听了，笑道：“何先生客气了，其实，他是真正的世外高人，对世事、对人性，看得比谁都通透！”
何有时听了，问道：“昨听曲校长，你们想租块地？”梁有余点头，把职业学校的规划对他了。
他听了，沉吟着：“年初省府来人，和这一带的地主谈了征地的事，准备成立迁鄂工厂联合会，在洪山、簸箕山一带建个工业区。听取我们对征地的意见时，有人提出，洪山是着名的红菜苔产地，在这里办工厂，简直是助长工业打倒农业。当时，就有一些道士煽动佃户荷锄执斧地来拼命，我心一软，事情就拖下来，至今没有了动静。”
梁有余听了问：“工业打到农业，这话从何起？”
曲水长答道：“这一带，佃农们遇到事情，喜欢请道士占卜做法。香油钱和主持法事的进项，是部分道士的收入来源，他们知道佃农担心没地租种，生活就没了着落，于是罔顾国家利益，顺着佃农们的意思话，以便保住自己的饭碗。这件事情，完全是个别道士居心叵测，利用佃农的愚昧无知，谋求个人利益。”
见这边聊得热闹，冷双显、侯一凡和武仲年都围过来听，冷双显问：“何先生，对征地，你持何态度？”
何有时：“支持国家征购土地，那是应该的。不过，不能光谈征地，不谈等价安置，也不能借着征地，要求高价安置。”众人听了，点头赞许。
他又：“当时，我对十户人家，如果征地真的实行了，卖地的钱，给他们一半，各家再去别处买块地来种。这样做，也许对大家是件好事：被时事一逼，大家就会努力适应新环境，反而更有斗志。”
他接着：“这十户人家，和我的关系，少也有二十年了。我收的租金看上去和别人一样，实际上，那是不想出风头，怕招来麻烦，我每年都会把租金返回他们一半。只是，给他们那么优厚的条件，多年租种下来，也没见他们比高价租地的人家，日子过得好多少。原因是，他们只会死种地，一点也不懂变通。”
他看了眼曲水长，又：“这个曲水长，马马虎虎，还算聪明，不但动员家里人多向发展，自己也知道努力，后来当了学校长。不过，在我看来，他也就这样了，没有什么大出息。”曲水长给他得没脾气，笑而不答。
完曲水长，何有时又对梁有余：“所以我认为，尽管你们这次不征地，只是租地办农林教育，对佃户们来，是件大好事，能推动他们换一个活法，我完全支持。”在场的人听了，鼓起掌来。
梁有余见了，提高了嗓门：“谢谢何先生的开明，有了你的支持，我们更有信心办好职校了！”何有时听了，又：“明中午，让我借学校的地盘做个东，请大家吃个饭，除了在场的各位，再把十家佃户一个不漏地全请过来，摆上六七桌。你们给佃户们，什么才是种地，怎么才能种好地。”
张指柔听了：“何老伯，我们租你的地，又是在学校里请客，应该由我们尽地主之谊才对，下次再去府上叨扰，好不好？”
没等何有时答话，她又：“只是，想麻烦你找几个村厨来，烧几个大家喜欢吃的菜。”何有时见张指柔得恳切，这才点头答应。
豆豆、侯佳川和侯佳佳见了，商量了一下，挤进人群站成了一排，侯佳川点头：“开始！”三人齐声：“何爷爷，何爷爷，多吃鱼虾多晒黑，九十长出大白牙！”
何有时看又是他们，连声笑道：“返老还童，我信我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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