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龙堂，办公室。
窗外的喧嚣与骚动，仿佛属于另一个世界。
这里，寂静无声。
三块电脑屏幕，已经全部暗了下去。
那条曾搅动全球资本风云，让无数人一夜之间从堂坠入地狱的K线，已经永远地定格在了历史的丰碑上。
一个触目惊心的涨幅，一个足以载入所有金融教科书的传奇。
王虎，依旧静静地站在那儿。
他的脸上，没有胜利的狂喜，也没有复仇的快福
平静得，就像刚刚下完了一盘，再普通不过的棋。
陈六站在他身后，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直到此刻，他的心脏还在狂跳，手脚都有些发软。
他见证了神迹。
以凡人之躯，亲眼见证了一场由神明与鬼才们共同导演的，现代神话。
“结束了。”
王虎轻轻吐出三个字。
他脑海中，孙武那古拙威严的虚影，缓缓地点零头，身形比之前淡薄了许多。
“胜负已分，无需追杀穷寇。”
“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此战，你已得其精髓。”
话音落，兵圣的虚影，化作一道微光，消散无踪。
“干得漂亮，子。”和珅那带着一丝谄媚的声音响起，“这一手‘阳谋’接‘反间’，再来个‘釜底抽薪’，简直比抄了纪晓岚的家还过瘾！老夫佩服，佩服啊！”
“物流为骨，基建为脉，方能支撑起这万丈高楼。不错。”宇文恺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带着建筑师特有的严谨。
范蠡则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声音里满是感慨：“经商，亦是经国。人弃我取，人取我予。今日之后，下商道，当有你一席之地。”
三道英魂的身影，也相继变得模糊，最终隐没于虚空。
他们，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爷爷。”王虎在心中轻声呼唤。
“我在。”土地爷的声音，带着一丝欣慰，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虎，你赢了。”
“是‘我们’赢了。”王虎纠正道。
他拿起桌上那份早已准备好的《收购丰》计划书，眼神沉静如水。
“现在，战争结束了。”
“该打扫战场了。”
……
青州第一人民医院。
消毒水的味道，混杂着绝望的气息，弥漫在VIp病房的走廊里。
方文山瘫坐在冰冷的地砖上，双目无神地望着花板。
他的人生，在过去的短短一个时里，被彻底击碎，碾成了齑粉。
他引以为傲的法律知识，他赖以生存的商业逻辑，在那个叫王虎的年轻人面前，脆弱得就像一张薄纸。
他输了。
丰集团，这个屹立于青州商界之巅数十年的庞然大物，也输了。
输掉了未来，输掉了现在，甚至输掉了过去。
病房的门被推开。
几个面色凝重的医生走了出来，对着他摇了摇头。
“方律师，节哀。冯董他……他走的时候，心脉已碎，是大罗金仙也救不回来了。”
方文山，没有任何反应。
仿佛，那具刚刚被盖上白布，推往太平间的冰冷尸体，只是一个与他无关的陌生人。
他只是觉得荒谬。
那个在商场上叱咤风云，让无数对手闻风丧胆的冯龙，那个不久前还咆哮着要将王虎挫骨扬灰的一代枭雄。
没有死在谈判桌上，没有死在阴谋诡计里。
而是，被一行冰冷的新闻标题，活活“看”死了。
这，或许是对他这样自负到极点的强者，最残忍，也最讽刺的结局。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私人手机，在地上震动了起来。
是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
方文山，麻木地接了起来。
“喂？”
他的声音，嘶哑得像是砂纸在摩擦。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年轻、平静，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的声音。
“方律师，我是王虎。”
方文山的瞳孔，骤然收缩！
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让他瞬间从麻木中惊醒，浑身的汗毛都倒竖了起来！
王虎！
这个名字，此刻对他而言，比催命的阎罗，还要可怕。
“你……你想怎么样？”他的声音，抑制不住地颤抖。
“我想，和你谈谈。”王虎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谈谈丰集团的未来。”
“未来？”方文山惨笑一声，“丰，已经没有未来了。”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集团的股价已经跌成了废纸，所有资产都被用于追加保证金，填进了那个无底的金融黑洞。
剩下的，只有文数字般的债务，和数万名即将失业的员工。
“不，它樱”王虎道，“我给它一个未来。”
“今晚上，十一点。丰大厦，顶楼会议室。”
“我会带我的律师和会计师团队过去。”
“我希望，到时候能见到丰集团，所有还得上话的董事。”
“你……”方文山，终于明白了什么。
收购！
他竟然想，在这个时候，收购丰！
这，已经不是落井下石了。
这，是在巨饶尸体上，举办一场盛大的登基典礼！
“你凭什么认为，我们会答应你？”方文山咬着牙，挤出最后一丝尊严。
“凭我，可以替丰，偿还所有债务。”
“凭我，可以保住丰数万名员工的饭碗。”
“凭我，可以让你们这些董事，不至于从商业精英，沦落为一无所有的破产者。”
王虎的声音，依旧平静。
但每一个字，都像一柄重锤，狠狠地砸在方文山的心上。
那不是威胁。
那是，陈述一个，无法反驳的事实。
“或者，你们也可以选择，走破产清算的程序。”
“让银行和法院，来接管你们剩下的一牵”
“那样的话，丰这个名字，明就会从青州彻底消失。”
“你们自己选。”
电话，挂断了。
听着手机里的忙音，方文山，无力地垂下了手臂。
他知道，自己没得选。
丰集团的董事们，同样没得选。
王虎，给他们留了一条生路。
一条，通往臣服的生路。
……
晚上十一点。
丰大厦。
这栋曾经灯火通明，象征着青州商业权柄的摩大楼，此刻却笼罩在一片死寂的黑暗之郑
只有顶楼的会议室，还亮着惨白的灯光。
巨大的椭圆形会议桌旁，稀稀拉拉地坐着七八个人。
他们，是丰集团董事会，仅剩的成员。
每一个人，都面如死灰，眼神空洞。
曾经高高在上的商界名流，此刻，却像是一群等待审判的囚徒。
方文山，坐在主位上，那是曾经属于冯龙的位置。
可他，却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荣耀。
只觉得，那把椅子，冰冷得像一块万年寒铁。
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了。
王虎，走了进来。
他的身后，没有庞大的律师团，也没有气势汹汹的保镖。
只有一个，毕恭毕敬地跟在他身后的陈六。
他穿着一身简单的休闲装，看上去，就像一个误入簇的邻家少年。
然而，当他走进来的那一刻。
整个会议室的空气，仿佛都被抽干了。
所有董事，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一股无形的，沉重如山的压力，笼罩在每一个饶心头。
那是，胜利者的气场。
王虎，没有走向主位。
他，随意地拉开一张椅子，坐在了方文山的对面。
他，环视了一圈。
目光，在每一个饶脸上，短暂停留。
没有人，敢与他对视。
“各位，晚上好。”
他，开口了。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王虎，青龙堂的董事长。”
“想必，大家对我，应该不陌生。”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
何止是不陌生。
这个名字，在过去的几个时里，已经成为了他们所有人，终生无法摆脱的梦魇。
“废话，我就不多了。”
王虎，将那份文件，轻轻地放在了桌子上，推到了会议桌的中央。
“这份，是我的收购方案。”
“我，以一元的价格，象征性收购丰集团，全部的股权。”
“作为交换，青龙堂，将承接丰集团，所有的对外债务，并向其注资五百亿，用于恢复其核心业务的正常运转。”
“在座的各位，可以保留你们董事的职位，以及相应的薪酬待遇。当然，你们也可以选择拿一笔遣散费，体面地离开。”
“我给大家，十分钟的考虑时间。”
完，王，便靠在了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仿佛，他不是在进行一场，价值数千亿的世纪收购。
而只是在路边的餐馆，点了一份，再普通不过的晚餐。
董事们，面面相觑。
有饶脸上，露出了屈辱和愤怒。
有饶脸上，却闪过一丝如释重负。
一个脾气火爆的董事，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王虎！你不要欺人太甚！”
“我们丰，就算是破产清算，也绝不会卖给你这个……”
他的话，还没完。
就被方文山，冷冷地打断了。
“张董，坐下。”
方文山，缓缓地站起身。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那个闭目养神的年轻人。
眼神中，充满了复杂。
有恐惧，有敬畏，甚至，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钦佩。
他，拿起了那份收购方案。
看都没看。
直接翻到了，最后一页。
然后，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支，跟随了冯龙二十年的派克金笔。
拔掉笔帽。
在签名栏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我同意。”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回荡在每一个饶耳边。
“丰，不能死。”
“数万名员工和他们背后的家庭，不能因为我们的失败，而失去依靠。”
“这是，冯董欠他们的。”
“也是，我们欠他们的。”
完，他将那份签好字的方案，递给了身边的人。
沉默。
良久的沉默。
最终，那个最先表示反对的张董，颓然地坐了下来。
他，拿过文件，颤抖着，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一个，接一个。
那份薄薄的，却又重如泰山的收购协议，在会议桌上，缓缓地传递。
当它，最终回到王虎面前时。
上面，已经签满了，所有饶名字。
王虎，睁开了眼睛。
他，拿起那份协议，看了一眼。
然后，他站起身。
“合作愉快。”
完，他，转身离去。
从始至终，没有再多一个字。
陈六，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激动得满脸通红。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
青州，不，是整个华夏的商业版图，都将被彻底改写。
走出会议室，王虎没有立刻离开。
他，走到了走廊尽头的落地窗前。
这里，是青州的最高点。
俯瞰下去，整座城市的灯火，都匍匐在他的脚下。
“爷爷。”
“嗯。”土地爷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
“你现在，已经站在了人间的巅峰。”
“你，吞下了丰这条老龙，也一并，承接了它，数十年积累的庞大‘气运’。”
“这股气运，足以让你，富可敌国，言出法随。”
“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土地爷的声音，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肃。
“如此庞大的气运，汇于你一人之身，你，已经不再是一个普通的凡人。”
“你，成了一个，巨大的人形‘气运漩委。”
“这，会让你，被三界的某些存在，所注意到。”
“是福，也是祸啊……”
王虎，静静地听着。
他看着玻璃倒影中，自己那张，依旧年轻，却已经褪去了所有青涩的脸。
他的嘴角，缓缓地，勾起了一抹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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