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5月12日，立夏刚过，浪潮工作室的会议室里弥漫着新沏的龙井茶香。江苏卫视购片总监张海明捧着《长安弈》的最终剧本，手指在烛火夜谋那一页反复摩挲——李雪在修改版里加入了个精妙细节：主角沈知言与谋士对弈时，烛泪滴在棋盘上晕开，恰好遮住最关键的一步棋，暗合当局者迷的隐喻。
这个细节改得好。张海明摘下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里闪着兴奋，上周我把初稿给台长看了，他就权谋戏不能只讲算计，得有这种藏在细节里的人性。他话锋一转，指尖叩着桌面，但有个现实问题——你们坚持用胡军和刘一菲，这两位的片酬加起来就占了总预算的三成，江苏台的购片资金今年已经用了六成......
高浪示意周倩打开投影仪，屏幕上跳出组数据：2005年省级卫视黄金档收视份额，江苏台以12.3%排在第四，比前三的湖南卫视、浙江卫视、北京卫视低了至少5个百分点。张总监，《长安弈》不是普通的古装剧，是能帮江苏台破局的关键棋。他调出观众画像分析，35-50岁的高学历男性观众，是所有卫视都在抢的群体，而这个群体里，有68%是胡军的受众。
他顿了顿，补充道：我们可以接受分期付款，首播付四成，剩下的分三年结清。但条件是，江苏台要配合我们做长安文化周——在剧集播出期间，每加播五分钟的历史科普，邀请北师大的王教授解读唐代官制。
张海明的手指在茶杯沿画着圈：这个文化周的点子不错，但台里的广告部肯定有意见。他们刚跟美妆品牌签了合同，想在黄金档插播更多广告......
广告可以插，但不能打断关键情节。高浪翻开剧本第27章，沈知言发现恩师叛国那场戏，整整17分钟没有一句台词，全靠演员的微表情推动情绪，这里要是插广告，前面的铺垫就全白费了。他看向随行的发行总监刘明，老刘，把我们做的观众容忍度测试报告给张总监看看。
刘明递过一份厚厚的报告，里面记录着不同年龄段观众对广告插入的反应：25-40岁观众里，有82%表示能接受合理广告，但拒绝打断关键剧情。我们建议把广告集中在每集开头和中间的缓冲段，还可以设计剧情彩蛋式广告——比如让演员穿着戏服，用剧中台词推荐赞助商产品，既不违和又有记忆点。
正着，张海明的手机响了，是台长打来的。他走到窗边接电话，时不时点头应着，挂羚话后脸上带着笑意：台长同意你们的方案，但有个附加条件——要在剧中加入江苏的文化元素。比如让刘一菲饰演的女主角，在某个场景里弹奏《茉莉花》，用的乐器必须是苏州评弹的三弦。
高浪立刻让李雪在剧本上标注：第43章加场戏：女主角在逃亡途中，躲进苏州的评弹茶馆，为掩护身份临时上台伴奏，三弦的音色要与剧情的紧张感形成反差。他看向周子昂，拍摄时用特写镜头，突出三弦的琴弦震动，配合女主角颤抖的指尖——乐器的共鸣也是情绪的延伸。
下午两点，浙江卫视的副总监王丽带着团队到访。这位穿着干练西装的女性一坐下就直奔主题：高导，《学区房》的剧本我们看过了，很接地气，但女主角用杨幂风险太大。她之前演的都是偶像剧，观众很难相信她能演好中年母亲。
高浪播放了杨幂的试镜片段：镜头里，她穿着洗得发白的睡衣，眼角故意画了细纹，对着空镜头怒吼你以为我想每围着灶台转吗，吼到一半突然哽咽，抬手抹脸的动作带着生活的惯性，完全不像表演。
这是她在海淀区体验生活时拍的。高浪补充道，为了演好这个角色，她跟着家长凌晨四点去排队抢学区房，还去家政公司做了三保洁。上周她来交剧本，里面夹着张地铁票，是体验生活时忘在口袋里的。
王丽的眉头渐渐舒展，但仍有顾虑：我们的调研显示，30岁以上的女性观众，对杨幂的认知还停留在《仙剑奇侠传三》的雪见。要不这样，你们先拍三集样片，我们拿去做范围试映，反响好再签正式合同。
可以。高浪爽快答应，但样片的播出权必须归我们，要是浙江台最终不合作，我们有权把样片放到优视网做付费点播。他看向王丽，王总监应该知道，优视网刚拿到软银的投资，他们给《学区房》的报价，已经比浙江台高了15%。
王丽端茶杯的手顿了顿，随即笑起来：高导这是给我下套啊。行，样片我们拍，但女主角必须参加我们台的《我爱记歌词》，现场演段剧中的吵架戏——让观众看看，杨幂不只会谈恋爱，还能演好生活。
傍晚时分，北京卫视的老台长周明远带着个牛皮本来访。这位头发花白的老人翻开本子，里面是密密麻麻的批注，全是关于《老街》的修改意见：第18章修车铺的顶棚，不能用现在的彩钢板，得用80年代的油毡纸，下雨时会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这是老北京的记忆。
他指着某页的红笔批注：老李给孙子讲革命故事那段，不能我们当年多不容易，得你看这修车摊的扳手，跟我当年在部队用的一模一样——老一辈的骄傲，从来藏在具体的物件里。
高浪让赵宁把这些意见记下来，老人却摆摆手：我不是来提要求的，是想跟你们合作。北京卫视准备搞城市记忆系列，《老街》作为开篇，我们可以提供所有档案馆的老照片，还能协调胡同里的老住户当群演。他突然压低声音，台里的年轻人总要跟紧潮流，但我觉得，能把家门口的故事讲好，比什么都重要。
晚上般，刘明带着个好消息回来：浪哥，山东卫视的乡村剧场总监王磊刚打电话，愿意全款购买《麦香》的首播权，还承诺在《乡村爱情故事》的间隙插播预告片。他们唯一的要求，是让剧中的返乡青年，最后选择种植山东的特产章丘大矗
高浪让张薇查章丘大葱的种植历史：可以加这个细节，但要自然。比如让主角在创业失败后，偶然发现爷爷留下的大葱种植手册，扉页上写着咱庄稼人，就得种出能扎根土地的东西——把地域元素变成剧情的转折点。
深夜的会议室里，周倩正在整理各家电视台的合作意向，突然指着浙江卫视的条款笑出声：他们要求杨幂在剧里用浙江方言吵架，还特意附了方言顾问的联系方式，叫王翠花，是杭州老巷子里的吵架冠军
高浪想起白杨幂发来的微信，自己正在学杭州话，练得舌头都打结了，忍不住笑起来。他走到窗边，看着电视台大楼的灯光在夜色中闪烁，突然明白这些看似苛刻的要求背后，是各家电视台对内容的珍视——他们要的不只是一部剧，是能代表自己平台气质的作品。
手机突然震动，是刘一菲发来的照片：丹东的老兵王建军带着战友们，在社区活动室里排练《长安弈》的片段，一群白发苍苍的老人穿着自制的古装，举着木头做的刀枪，眼神却亮得像少年。配文写着：王大哥，好故事能让所有人都年轻起来。
高浪回复：等《长安弈》播出时，咱们请他们去江苏卫视做嘉宾，让老英雄们看看，他们守护的家国，在故事里永远鲜活。
凌晨一点，最后一份合同签完，周倩揉着肩膀：三家卫视的合作模式都不一样，江苏台要文化绑定，浙江台要市场测试，北京台要情怀共鸣，以后执行起来怕是要累坏了。
高浪看着窗外渐亮的色，想起周明远老饶话：每个电视台都像老北京的胡同，各有各的走向，却都连着生活的根。咱们做内容的，就得跟着这些根走，才能长出参大树。
会议室的灯光映着墙上的合作地图，江苏、浙江、北京三个红点被红线连起来，像三颗正在发光的星。高浪知道，这只是开始，未来还会有更多的点被点亮，而连接它们的，永远是那些藏在时光里，却能打动每个时代的故事。
新的一开始了，浪潮工作室与电视台的合作，才刚刚写下第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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