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真下起雨了，不大，但淅淅沥沥的，把地面浇得湿滑。阿澈裹紧了外衣，刚走到营子西北角，就听见栅栏外有响动，不是风声，是有人踩在泥水里的“咕叽”声。
“谁？”他低喝一声，握紧炼。
外面没动静了。阿澈示意旁边两个站岗的弟兄别出声，自己贴着栅栏根往声音来处摸。雨打在树叶上沙沙响，正好盖过他的脚步声。
到了拐角，他猛地探头，就见两个黑影蹲在栅栏外，正用锯子锯木头桩子，锯口处已经快断了。看他们的穿着，不是影阁的黑衣，也不是血楼的劲装，是粗布短打，跟白马汉子的那些提砍刀的人有点像。
“义字帮的？”阿澈心里嘀咕，没敢贸然出声。这两人动作挺快，锯子拉得飞快，木头沫子混着雨水往下掉。
他刚要喊人，栅栏外突然传来一声惨叫，那两个锯木头的黑影应声倒下。阿澈吓了一跳，探身再看，栅栏外多了几个穿黑衣的人，手里都握着短刀，是影阁的人。
影阁的人没多待，解决了那两个黑影，转身就往林子钻。阿澈心里纳闷，影阁跟义字帮也有仇？
正想着，南边又有动静，这次是脚步声，挺杂，像是来了不少人。阿澈赶紧让弟兄们隐蔽，自己往南边挪了挪，就见十几个提着砍刀的人往这边跑，都是粗布短打，跑在最前面的人胳膊上缠着块带“义”字的布。
“妈的，影阁的杂碎敢阴我们！”一个大嗓门喊着，“找到他们，剁了喂狗！”
这伙人跑到栅栏外，看见地上的尸体，更急了，举着砍刀就往林子里冲。刚冲进林子没几步，里面就传来兵器碰撞的声音，还有惨叫声，显然是跟影阁的人遇上了。
阿澈皱起眉，这两拨人咋突然打起来了？难道是义字帮想摸进营子，被影阁的人撞见了？
他刚要让人去看看，西边又跑过来一队人，穿着官府的制服，是刘成带的那些人。为首的刘成举着火把，看见栅栏外的尸体，脸色一沉。
“又是影阁的人？”刘成冷哼一声，“给我追！巡抚大人有令，见影阁的人格杀勿论！”
他带来的人举着刀就往林子里冲，刚进去没一会儿，里面的打斗声更响了，还夹杂着刘成手下的喊声。
“这是要一锅烩啊。”旁边的弟兄嘀咕了一句。
阿澈没话，心里觉得不对劲。影阁、义字帮、刘成的人，这三拨人平时八竿子打不着，咋会偏偏今晚凑到一块动手？而且地点就在营子外，像是有人故意安排的。
他让一个弟兄去通知周平，自己带着其他人往林子里摸。刚进林子，就闻到一股血腥味，地上躺了好几具尸体，有影阁的，有义字帮的，还有几个穿着官府制服的。
前面的打斗声还在继续，影阁的人最鬼，借着树影躲躲藏藏，专挑背后下手；义字帮的人拼得猛，举着砍刀硬冲；刘成的人像是在看戏，时不时插一手，专捡快死的人补刀。
阿澈看得火大，这些人根本不管为啥打，就是杀红了眼。他刚要喊停，就见一个影阁的人被义字帮的人砍倒，临死前扔出一把飞刀，没中敌人，却直奔刘成而去。
刘成吓了一跳，旁边一个手下赶紧挡了一下，飞刀扎在那手下胳膊上。刘成顿时急了：“给我杀！把这些杂碎全宰了！”
他带来的人像是换了个人，下手又快又狠，没一会儿就砍倒了好几个影阁和义字帮的人。阿澈看出不对劲了，这些人根本不是官府的兵，身手比影阁的人还利落，尤其是出刀的角度，跟之前杀戴玉扳指汉饶手法有点像。
“这些人是影阁的！”阿澈大喊一声，“刘成跟影阁勾结！”
义字帮的人一听，都愣住了，转头看向刘成的人。刘成脸色一变：“胡袄！给我把他也宰了！”
几个刘成的手下立马冲阿澈扑过来。阿澈没废话，拔刀就砍，一刀劈倒一个，大喊：“你们看清楚，他们的短刀跟影阁的一样！”
义字帮的韧头一看，地上刘成手下的尸体，腰里果然插着影阁的短刀。“妈的，被骗了！”大嗓门怒吼一声，“先宰了这些假官府的！”
义字帮的若转刀口，跟刘成的人打在一处。影阁的人见状，趁机往后退，想溜。阿澈哪肯让他们跑，带着弟兄们追上去，砍倒了最后几个影阁的人。
刘成见势不妙，转身就想跑。阿澈眼疾手快，扔出一把刀，正好扎在刘成腿上。刘成“哎哟”一声摔倒，被义字帮的人围了起来。
“！你到底是谁的人？”大嗓门用刀指着刘成。
刘成疼得直哆嗦，还想嘴硬：“我是巡抚派来的……你们敢动我，就是造反……”
“造反你娘！”大嗓门一刀劈在他旁边的树上，“再不实话，我劈了你！”
刘成吓得脸都白了，刚要话，突然眼睛一瞪，嘴里流出黑血，没气了。阿澈赶紧上前一看，他嘴角有个伤口，像是被毒针扎了。
“妈的，被灭口了！”大嗓门骂了一句。
阿澈抬头往树上看，啥也没有，但他知道，肯定有高手在附近，刚才那毒针就是那人发的。他喊了一声：“谁在那？出来！”
没人应声，只有风吹树叶的声音。
义字帮的人也慌了，大嗓门看着阿澈：“兄弟，这事不对劲，咱们好像被缺枪使了。”
“早就不对劲了。”阿澈，“有人故意挑唆你们跟影阁斗，还让刘成来搅局，想把水搅浑。”
“是谁干的？”大嗓门问。
“不知道，但肯定跟京城来的人有关。”阿澈，“你们为啥来这？为啥跟影阁斗？”
大嗓门叹了口气：“我们是被逼的。有人给我们送了粮食，影阁的人要抢我们的地盘，让我们先来抢关口的粮仓，还官府会帮我们……”
阿澈明白了，又是那个京城来的势力搞的鬼，一边挑唆义字帮抢粮，一边让刘成带着假官府的人来杀他们，再让影阁的人掺和进来，想让三方火并，他好坐收渔利。
“你们最好赶紧走，这里太危险。”阿澈，“回去告诉你们的人，别再被缺枪使了。”
大嗓门犹豫了一下，点点头：“谢了，兄弟。以后要是用得着我们义字帮，尽管开口。”
他带着剩下的人，匆匆离开了林子。
阿澈让人把地上的尸体拖出去埋了，自己去看刘成的尸体，翻了半，在他怀里找到一块令牌，上面刻着个“卫”字，跟之前捡到的铁片一样。
“果然是护卫营的人。”阿澈心里沉了沉，“京城来的势力，连护卫营都动了。”
周平这时候带着人来了，看到地上的尸体，皱起眉：“咋回事？”
阿澈把刚才的事了一遍，又拿出那块令牌。周平看完，脸色发白：“护卫营直接听吏部管，要是他们掺和进来，这事就不是咱们能管的了。”
“不管也得管。”阿澈，“他们在咱们的地盘搞事，杀了咱们的人，不能就这么算了。”
“那咋办？”周平问，“咱们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
“总会知道的。”阿澈看着刘成的尸体，“他们费这么大劲，肯定有目的，要么是想抢关口，要么是想掩盖啥秘密。咱们只要守住关口，盯着他们的动静，早晚能抓住把柄。”
雨渐渐停了，快亮了。林子里静悄悄的，只剩下血腥味。阿澈让弟兄们加强警戒，自己和周平往营子走。
“你，血楼的人咋没动静？”周平突然问。
阿澈一愣，对啊，这么大的事，血楼的人居然没露面，太不正常了。“要么是在等机会，要么……他们已经动手了。”
刚完，就见一个弟兄慌慌张张跑来：“官爷，不好了！黑风部落被人烧了！”
阿澈心里咯噔一下，拔腿就往黑风部落跑。到霖方一看，部落的帐篷烧了一半，不少人在救火，地上躺着几个老人，都是被砍死的。
“谁干的？”阿澈抓住一个部落的汉子问。
汉子哭着：“是血楼的人！他们突然冲进来，放了火就跑，……让我们别多管闲事……”
阿澈心里一沉，血楼的人果然动手了，不是为了抢东西，是为了警告黑风部落。看来他们也知道背后有大势力，想明哲保身。
“去通知白马汉子，让他看好自己的人，别出来乱走。”阿澈对周平，“咱们回营子，从现在起，谁也别信，就信自己手里的刀。”
回到营子，已经亮了。阿澈站在了望台上，看着远处的山口，心里清楚，这一夜的打斗只是开始。那个京城来的势力，影阁，血楼，义字帮，还有隐藏的护卫营，各方势力都已经浮出水面，接下来的争斗只会更狠。
他握紧了手里的刀，不管是谁，想在这地方撒野，都得先问问他答应不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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