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水的夜,被火光与血色撕碎。
上游三十里,那片被贾诩选中的曲折河段,此刻正上演着无声的杀戮。
五千名被庞德与高览精心挑选出的狼群死士,口中衔着短刃,背负着浸满火油的柴捆与沉重的凿具,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滑入冰冷的江水。他们皆是北地儿郎中擅泳的悍卒,更经受了南下途中严苛的水性筛选,此刻在黑暗的江水中,他们便是最致命的毒蛇。
对岸,荆州军的型哨站灯火零星,巡逻的士卒抱着长矛,在江风中昏昏欲睡。他们绝想不到,狼群的主力正在下游佯攻樊城,而真正的致命一击,会从这看似平静的上游袭来。
“嗖!嗖!嗖!”
第一批死士湿漉漉地爬上南岸,甚至来不及拧干衣甲,便如同捕食的猎豹般扑向最近的哨站!短刃在黑暗中划过冰冷的弧线,精准地割开哨兵的喉咙,只发出几声细微的呜咽。
“发信号!”带队校尉低吼。
三支裹着油布的火把,在岸边划出三道交错的弧线。
北岸,庞德与高览看到信号,眼中精光爆射。
“浮桥队,上!”庞德大手一挥。
早已准备多时的石坨子部工兵辅兵,如同决堤的蚂蚁,扛着连夜赶制的羊皮筏、木筏以及各种浮桥构件,咆哮着冲入江水!他们要在死士夺取的滩头阵地上,用最快的速度,架设起一座能让大军通行的浮桥!
与此同时,更多的死士如同蔓延的阴影,向南岸纵深扑去!他们的目标明确——清除所有可见的烽燧、哨卡,将这片登陆场扩大,并坚决向南突击,执行切断襄阳与江陵联系的任务!
“敌袭!敌袭——!”终于,有远处的哨塔发现了不对劲,凄厉的锣声划破夜空!
但为时已晚!
狼群死士已经像钉子一样楔入了南岸!他们三人一组,五人一队,凭借着一股亡命徒式的悍勇,对着仓促组织起来的荆州巡逻队发起了反冲锋!短刃翻飞,血光四溅,黑暗中只听到沉重的喘息、利刃入肉的闷响和垂死的哀嚎!
“不要恋战!向前!向南!”高览亲自率一队精锐登岸,手中长刀劈翻一名试图点燃烽火的荆州什长,声音如同寒铁。
杀戮在滩头蔓延,工兵则在血与火中拼命作业。浮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北岸延伸!
就在南岸激战正酣之际,下游的樊城方向,杀声陡然震!
韩六统领的三万“狼牙”重步,以及石坨子留下的数万工兵辅兵,对樊城发动了开战以来最猛烈的佯攻!巨大的攻城锤一下下撞击着城门,无数云梯再次架上城墙,黑色的潮水仿佛要将樊城彻底淹没!
霍峻在城头拼死指挥,所有守军的注意力都被牢牢吸引在北方。他隐约感觉这次的攻势有些不同,狼群似乎并不在意伤亡,攻击一波猛过一波,如同疯狗!
他并不知道,这疯狂的背后,是为了掩盖上游那真正的致命一击。
“快!再快一点!”石坨子站在北岸,粗犷的脸上满是汗水与焦急,他亲自督造的特制铁锁——由无数粗大铁环连接而成,足有成人手臂粗细,正被数十条船艰难地拖向江心。更多的工兵则将打造好的、形似鹿角般的沉重铁锥,用绳索坠入江心预定位置。
这是一项浩大而危险的工程,船在湍急的江水中摇晃,不时有工兵失足落水,瞬间便被卷走。但对狼群而言,效率高于一切,生命只是达成目的的数字。
明时分。
当第一缕阳光照射在汉水之上时,一副令人震撼的景象出现了。
上游狭窄处,十数根巨大的玄色铁锁,如同狰狞的巨蟒,横亘在江面之上,铁锁之下,是密密麻麻、犬牙交错的铁锥,封锁了绝大部分航道!仅有的通道,则被狼群的水师(缴获和赶制的少量船只)牢牢控制。
一座由无数木筏、舟船连接的简易浮桥,已然横跨江面,虽显简陋,却已能通行!
南岸,庞德与高览率领的五千死士,已经彻底肃清了方圆数里的敌军,并成功击溃了三支从襄阳方向赶来探查的荆州队,稳稳地站住了脚跟。滩头阵地前,堆积着数百具荆州军的尸体。
韩破军立于北岸高坡,晨风吹动他玄色的大氅。他看着横江的铁锁,看着稳固的浮桥,看着南岸那飘扬起来的、的狼旗,嘴角终于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传令。”
“韩六所部,继续围攻樊城,做出主力仍在之假象。”
“石坨子所部工兵,负责维持浮桥,保障后勤,并看管铁锁,若有荆州水师来犯,以火船、弩炮击之!”
“其余主力,随本王——渡江!”
命令一下,庞大的战争机器再次开动!
早已集结待命的庞德本部三万重装骑兵与枪骑、高览本部三万河北锐卒、张梆子所部五万狼爪步骑,以及石坨子麾下十数万工兵辅兵中抽调出的近十万可战之兵,共计二十万大军,如同黑色的钢铁洪流,开始有序、迅速地通过浮桥,踏上汉水南岸的土地!
马蹄声、脚步声、甲胄碰撞声,汇成一股恐怖的声浪,震撼着南岸的大地。
主力过江,兵锋瞬间直指荆州腹地——江汉平原!
“张梆子!”韩破军马鞭南指。
“末将在!”
“着你率本部五万狼爪,即刻南下,兵逼襄阳南门!不必强攻,只需做出围城之势,昼夜佯攻,让关羽不敢出城!”
“得令!”张梆子狞笑领命,率部如一股黑色旋风,卷向襄阳。
“庞德!高览!”
“末将在!”
“随本王,直取当阳!”韩破军的目光投向西南方向,那里是连接襄阳与江陵的战略要地。“本王要在当阳城下,以江陵援军的头颅,筑一座新的京观!”
“狼王万岁!”
二十万狼群主力,在韩破军的亲自统帅下,如同一柄出鞘的绝世凶刃,绕过襄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刺向江汉平原的心脏地带!
襄樊已成孤城,荆州腹地门户洞开!狼群的真正目标,已然显露——他要的不是一城一池,而是要将整个荆州的有生力量,吸引出来,在这江汉平原之上,彻底碾碎!
铁锁横江!断绝南北!暗渡成功!狼噬南岸!当阳,将成为下一个血肉磨盘,江陵的援军,正在通往死亡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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