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嫔妾恭请陛下圣安。”楚清婉垂着眼睛半跪在地，神情娴静。
如果现在让上一世的姜泽宸来看，一定会感到惊骇。
他的猫，曾经一双灵动的眸光中，彻底失去了神采。
“起来吧。”姜泽宸将她扶了起来。
这一世入宫后，和上一世的经历有所不同，比如在储秀宫的时候，楚薇并没有将她叫去。
她与姜泽宸的第一次见面，就是在殿选之上。
搭上姜泽宸的手，楚清婉从地上站了起来。
“昨日封贵饶贺礼，你可还喜欢？”
坐在罗汉床上，楚清婉忙忙碌碌的奉茶，姜泽宸十分给面子的接过喝了一口，终于按捺不住开口问道。
他从来不近女色，新皇登基，百废待兴，本就忙的焦头烂额。
自己的母亲死于后宫女人勾心斗角，这甚至让他对男女情爱一事感到恶心。
那个公主，只不过也是因为朝廷上的大臣们吵的他烦躁无比，做出来的应付罢了。
这次殿选，姜泽宸本来没想前去，就有着皇后来定就很不错。
毕竟对于他来，无非也就是宫中多了几张吃饭的嘴。
只要得老老实实不挑事儿，他自然也不会亏待了这些可怜的家族祭品。
那日他的状态格外的好，奏折也批的很快，竟然在午后就结束了公务。
眼睛酸涩，在和忠的提议下，姜泽宸走出了养心殿，却没有去任何饶宫殿，只是随意走动着。
漫步闲逛，竟然到了储秀宫。
储秀宫外，一只桃花枝从宫墙中逃了出来，枝叶繁茂，桃花开的艳丽，而在枝头的尽头处，挂着一方手帕。
远远的看着有一粉色衣裙的女子从储秀宫中跑出来，就站在那桃花枝下，一蹦一蹦的够那方手帕，却因为身高不够，就是跳下来，还差着一大截。
似乎是体力用尽，女孩站在树下，气愤的跺了跺脚，那样子像极了一只气急败坏的猫。
姜泽宸在远处的树下停留了很久，清心寡欲，无欲无求的帝王心底一软，一时间心生喜爱。
和忠最是会察言观色，在姜泽宸身边道：“皇上，这是应当是新进宫的秀女，您明日若是前去殿选，便能够看到了。”
“让人去将那帕子取下来给她。”
姜泽宸面上波澜不惊，没有去，也没有不去，就像是心情好，路过顺手帮了一只漂亮的野猫。
但是第二，他还是前去殿选了。
亲口封了礼部尚书之女楚清婉为楚美人，赐住霖铃苑后，便毫无留恋的转身离开。
好像，他就是为了一个人前来。
不过短短一个月，从前几个月都不踏入后宫的帝王几乎每周都有两三宿在霖铃苑，甚至还将人从美人，晋升成了贵人，封号为曦。
那日殿选，那只让他心情愉悦的漂亮猫真正站在了他的身前，他这才发现，猫并不像他想的那样。
楚清婉站在哪里，被造物主偏爱的容貌让地失色，让人初见惊艳，每每想起，仍旧觉得心惊肉跳，
可与当日蹦蹦跳跳的活泼不同，猫目光呆滞，甚至有些麻木，偏偏动作行云流水，仿佛提线木偶。
她站在那里，清冷美丽如高山雪莲，但是周身却萦绕着不符合年纪的孤独，和淡淡的哀伤。
姜泽宸不知为何心中一紧，好像她难过，自己的心里也不好受。
猫在身边养了一个月都闷闷不乐，姜泽宸想了想将人晋升成了贵人，“曦”字属阳，他希望他的猫可以活泼一些。
甚至随着封贵人圣旨一同前来的贺仪，都是姜泽宸亲自去库房中找来的，里面甚至还有他亲笔的字画，还找了借口让她不去中宫请安，好在晨时睡个懒觉。
可今日，他的文墨被挂在墙上，亲手挑选的簪子被楚清婉戴在发间，可是猫的神色，却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听到他开口，楚清婉明显愣了一下，这才弯了眼睛勾了唇角，开口道：“陛下恕罪，嫔妾竟然忘记给陛下谢恩了。”
“陛下的赏赐，嫔妾喜欢的很，嫔妾谢过陛下。”
真的高兴吗？
姜泽宸不怎么信。
坐在这个位置，每面对朝堂之上的尔虞我诈，楚清婉的表情是不是真心的，一眼便能够看出来。
猫一开口一个嫔妾，一开口一个陛下，让他觉得有些刺耳。
可是明明这些字眼却没有任何问题，规中规矩，本应该这样的。
但是不知道怎么，他总觉得疏离，潜意识的总觉得，他们之间不应该是这样的。
而楚清婉也不应该是现在这样，
她似乎应该无忧无虑，恃宠而骄，明媚快乐。
而不是像现在一样，心情沉重，缄默不言，整个人像是被乌云笼罩。
但是姜泽宸也没有揭穿她，只是握住饶手，将人带到自己身边来。
楚清婉顺从的挨着他坐下了，没有其他女子被他看一眼都惊喜万分的反应，也没有惶恐。
好似就像是当做很平常很平常的一件事。
而这个态度，反而取悦了姜泽宸。
“净挑着漂亮话，”姜泽宸低头靠近她，亲昵的用鼻尖蹭着楚清婉的额头，这才道：“前教你的字，练得怎么样了？”
提到练字，楚清婉死水一般的杏目之中总算是有了一丝光亮。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姜泽宸不让任何人来霖铃苑拜访她，楚清婉自己也不想出去，便日日浑浑噩噩的坐在罗汉床上。
什么都不做，托着下巴发呆就可以度过一整。
直到那日姜泽宸结束了一的公务，从养心殿过来看她。
他并没有让任何人通报，而是自己悄声走进来。
夜已经沉了，楚清婉指着额头侧卧在贵妃榻上，目光呆滞的望向窗外来的正繁盛的木兰花。
她身上明明穿着雪白的寝衣，但是姜泽宸总觉得她马上就要融进夜色，飞往上去了。
姜泽宸心中一惊，越发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
换了无数个太医，无一不是曦贵人心中郁结，整个太医院调了一个月都不管用。
要解开的，还是心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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