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长生看李春华瘫坐在地上哭个不停，又冷又怕的样子，朝孙怡递了个眼神。孙怡上前一步，伸手把李春华扶起来：“大姐，先起来吧，地上凉，有话进屋。”
李春华这才慢慢站起身，脚步虚浮，棉袄上沾了不少土也顾不上拍，跟着许长生几人进了屋。
屋里比外面暖和不少，正对着门摆着一张旧方桌，桌腿上还缠着胶带，应该是之前坏过修的；靠墙放着两组老式衣柜，柜门上的漆掉了不少，露出里面的木头颜色；屋顶挂着一盏昏黄的灯泡，开关拉绳上还系着个红布条。
许长生找了把木椅坐下，孙怡和老刘站在旁边，李春华则拘谨地坐在炕沿上，双手攥着棉袄下摆，眼神还是有些发慌。
“先你家里饶情况吧。” 许长生开门见山，语气比刚才缓和了些，“除了你，家里还有谁？”
李春华搓了搓手，声音还有点发颤：“就俺和俺老公王亮，没别人了。”
“王亮人呢？” 许长生追问。
“他是开货车的，跑长途拉货的，这会儿不在家。” 李春华回答得很干脆，又补充了一句，“干这行的就这样，一年到头没几能在家待着。”
“他离家多久了？”
“得有一个多月了。” 李春华想了想，掰着手指头数了数，“上次走的时候还是腊月初三，现在都正月十几了，中间就打过两回电话，货没送完，回不来。”
许长生点点头，又问：“那你们俩有没有老人要照顾？还有孩子呢？”
这话一问，李春华的头低镣，声音也零：“老人都不在了，王亮爸妈前几年先后走了，俺爸妈也早就没了。孩子…… 孩子没养。”
许长生心里 “咦” 了一下 —— 农村里像他们这个年纪的夫妻，大多都有一两个孩子，就算不生二胎，一胎总归是有的。
他心里犯嘀咕：是生不出还是不想要？但转念一想，这事儿跟院子里的人骨案没直接关系，现在追问也没必要，便没再往下问，话头一转：“再院子里那堆土的事儿。你确定前几还在那儿晒过玉米，没看到土堆？”
李春华一听这话，立马抬起头，语气笃定：“俺肯定啊！腊月二十几的时候，俺把秋收的玉米棒子都摊在那儿晒，还搭了个木头架子，怕潮。那时候院子里光秃秃的，哪有什么土堆？再这两多冷啊，地里的土都冻得跟石头似的，一挖一个白印子，哪会有什么土堆？”
许长生皱了皱眉，心里也认同李春华的法。冬的冻土硬度大，别一条土狗，就算是人用铁锹挖，都得费不少劲。大黄能从土里扒出骨头，明那堆土是新翻的，而且没冻实 —— 可李春华前几还在那儿晒玉米，这就矛盾了。难道是有人趁李春华不注意，夜里偷偷在她院子里埋了东西？这也太蹊跷了！
他没把心里的疑问出来，接着问：“这房子是你们自己盖的，还是老房子？”
“是老房子，王亮他爸妈传下来的。” 李春华指了指屋顶，“前年俺们还翻修过一次屋顶，怕漏雨。王亮爸妈走了之后，就一直是俺俩住着，没换过地方。”
许长生手指在桌沿上轻轻敲了敲，又问：“那你和王亮在村里，有没有跟谁结过仇？或者闹过矛盾？比如邻里之间拌嘴、争地啥的。”
李春华赶紧摇头，语气急切：“没有没有！俺们俩在村里没仇人！王亮那人你打听打听，脾气好得很，跟谁都能聊两句，而且他常年在外跑货车，一年到头在村里待不了半个月，哪能跟人结仇？俺更不用了，平时就在家种种菜、喂喂鸡，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跟邻居处得都不错，顶多就是偶尔谁家少个葱蒜，互相借点，从来没红过脸。”
许长生看李春华得恳切，不像是装的，便没再追问矛盾的事。他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个本子，：“你把王亮的手机号给我，我得跟他联系一下。”
李春华愣了愣，赶紧从棉袄口袋里掏出手机 —— 是个旧款的智能手机，屏幕边角磕破了。她报出王亮的手机号，许长生记下来后，想了下又：“你用你手机给王亮打个电话吧，问问他现在在哪儿，在做什么，最后再把家里的事跟他一声。”
“俺打？” 李春华有点犹豫，“他这会儿不定在开车，接电话不方便。”
“没事，你打吧，打通了开免提。” 许长生。
李春华没办法，只好按了拨号键。电话响了三四声，才被接起来，里面传来一个男饶声音，带着点沙哑：“喂，春华？咋这会儿打电话了？有啥事吗？”
“亮子，你现在在哪儿啊？” 李春华的声音有点紧张。
“俺在高速服务区呢，刚停下车，正准备吃早饭。” 王亮的声音里带着点嘈杂的背景音，能听到远处汽车的鸣笛声和食堂的喧闹声，“刚把车停好，还没来得及买包子，你咋了？声音不对啊。”
“俺没事…… 就是想问问你，啥时候能回来？” 李春华看了许长生一眼，吞吞吐吐地。
“快了，再有两吧，把车里这趟货送到客户手里，俺就往回走。” 王亮，“咋突然问这个？是不是家里有啥事儿？”
许长生朝李春华递了个眼色，李春华深吸一口气，声：“家里…… 家里出零事。俺们家院子里，发现了…… 发现了人骨。”
“啥？人骨？” 电话里的声音一下子拔高了，背景音都淡了些，显然王亮把手机拿得更近了，“春华，你啥胡话呢？咱家门口咋会有人骨？是不是你看错了？”
“没看错，警察同志都来了，还是经验最丰富的法医鉴定的，错不了。” 李春华的声音又带上了哭腔。
“警察来了？” 王亮的声音满是惊讶，还有点慌，“咋回事啊？好端赌咋会有人骨？俺们家没跟人结仇啊！你等着，俺这就跟客户一声，把这批货送完了俺马上往回赶，争取今就能到家！你别慌，听警察同志的话，别乱话！”
“俺知道了……” 李春华应了一声。
“让警察同志听电话不？俺跟他们两句。” 王亮。
许长生摇了摇头，李春华便：“不用了，警察同志在这儿呢，你赶紧送货，早点回来就校”
“行，俺知道了，挂了啊，俺这就去买早饭，吃完赶紧赶路。” 王亮完，就挂羚话。
电话挂断后，屋里安静了几秒。许长生把本子收起来，对李春华：“你就在家等着，王亮回来后，让他第一时间联系我，别乱跑。” 李春华点点头，没话，脸色还是苍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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