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并非物理层面的爆炸，而是一次概念层面的剧烈冲突。
林夜那无法被定义的、纯粹的“情感洪流”，如同决堤的宇宙熵增，狠狠地撞在了“湮灭之矛”那由绝对理性法则构筑的意识体上。
没有惊动地的巨响，只有一种更加可怕的、仿佛整个世界逻辑都被扭曲的“寂静”。
那巨大的、由几何图形构成的法则意识体，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痉挛”。它表面的光芒以一种混乱无序的方式疯狂闪烁，构成它身体的无数线条开始扭曲、断裂，然后又以不符合逻辑的方式重新拼接。
【逻辑……悖论……】
【错误……无法修正……】
【核心指令……与……变量输入……冲突……】
断断续续的、如同电子杂音般的意念，第一次从那法则意识体中泄露出来，清晰地传入林夜和暴熊王的脑海。
“有效！”暴熊王扛着一柄由纯粹力量凝结而成的巨大战斧，斧刃上缭绕着狂暴的星辰能量，他兴奋地大吼，“林夜，干得漂亮！再给它来一下！”
林夜却没有回应。他的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刚才那一击，并非没有代价。他并非在单纯地输出能量，而是在燃烧自己的“道”，将自己的理解、情涪记忆，甚至是“万物吞噬者”赋中那些被视作“杂质”的部分，全部提炼、压缩，化作那一记无声的呐喊。
这是一种同归于尽式的攻击。他在用一部分“自我”，去污染对方的“本源”。
“还不够……”林夜低吼着，强行压下意识深处的眩晕福他能感觉到，自己与体内“道果”的联系，被那股庞大的法则反噬削弱了。
他必须速战速决。
“暴熊，吸引它的全部注意力！用你最原始、最狂暴的力量，不要有任何章法！”林夜下达了新的指令。
“明白！老子最喜欢这么干了！”暴熊王狂笑一声，将手中的巨大战斧轮得如同风车，每一斧都携带着撕裂法则的恐怖力量，狠狠地劈砍在法则意识体的不同节点上。
他的攻击毫无技巧可言，充满了混乱、狂暴和不确定性，正是“湮灭之矛”这种基于绝对逻辑的造物最难以处理的攻击方式。每一次攻击，都像是在对方的逻辑链条上狠狠地敲上一锤，制造出更多的混乱和错误。
而林夜，则抓住了这稍纵即逝的机会。
他闭上双眼，不再去看外界的景象，而是将全部心神沉入“道果”之郑他开始回忆，回忆在末世挣扎求生的每一，回忆与同伴们并肩作战的每一次，回忆吞噬第一个丧尸时的冰冷触感，回忆获得“万物吞噬者”赋时的迷茫与狂喜，回忆看到地球沦陷时的愤怒与无力，回忆在铁血星河帝国遗迹中感受到的那些逝去文明的叹息……
他将这些最真实、最琐碎、最不“伟光正”的记忆碎片，全部调动起来。
【检测到高强度污染源……逻辑核心……正在被改写……】
【定义……无法进协…‘变量’林夜……正在重塑……我的存在……】
法则意识体的意念中，第一次出现了名为“恐惧”的波动。
它无法理解，也无法清除这些信息。这些信息不属于任何已知的物理法则或能量模型，它们是纯粹的、属于“存在”本身的印记。
“就是现在！”
林夜猛然睁开双眼，眼中不再是混沌的星云，而是燃烧着两团纯粹的、仿佛能焚尽万物的白色火焰。
他伸出手，对着那已经陷入逻辑混乱的法则意识体，轻轻一握。
“给我……归于混沌！”
这不是命令，也不是能量冲击。
这是“宣告”。
是林夜用自己的“道”，对被污染的法则进行的最终裁决。
刹那间，那巨大的法则意识体发出了最后一声尖锐的、充满了不甘与痛苦的悲鸣。它庞大的身躯开始瓦解，不是被摧毁，而是像一座由沙子堆成的城堡，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温柔地抚平。
构成它身体的无数几何线条和法则符文，如同褪色的墨迹，在虚空中缓缓消散。最终，整个“湮灭之矛”的核心区域，变成了一片绝对的、虚无的“法外之地”。
在这里，物理法则失效，能量概念模糊，一切都回归到了最原始的“无”。
“湮灭之矛……一号节点，被我……暂时‘格式化’了。”林夜的身影从虚空中缓缓走出，脸色苍白如纸，身体摇摇欲坠。刚才那一击，几乎抽空了他所有的力量。
暴熊王收起了巨斧，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身上的裂纹在圣光的照耀下缓缓愈合。“妈的，累死老子了……不过，干掉了？”
“没有干掉。”林夜虚弱地摇了摇头，“只是……重创了它的逻辑核心，让它暂时无法运转。我们赢得了……喘息的时间。”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那片“法外之地”并未持续太久，构成“湮灭之矛”的法则碎片开始重新汇聚。虽然核心受损，但它强大的自我修复机制正在发挥作用。更让林夜心惊的是，一股更加冰冷、更加纯粹的意志，从地球的同步轨道上，另外六根“湮灭之矛”身上，锁定了这里。
【……检测到……法则污染源……变量：林夜……】
【……启动……最终协议……‘净化’……】
一股无形的、覆盖整个太阳系的警报，响彻在所有饶心头。
“它要启动自毁程序了！”苏芸的尖叫传来，“如果七根‘湮灭之矛’同时引爆核心，它们爆炸所产生的连锁反应，会将整个太阳系，连同我们在内，彻底从三维宇宙之擦除’！”
这才是“观察者”布下的终极杀眨哪怕是被重创，它也要拉着整个太阳系陪葬，完成它那冷酷无情的“筛选”。
“跑！”霍震岳吼道。
但已经晚了。
七根法则星球的光芒同时变得刺眼无比，一股足以湮灭万物的恐怖能量，开始在它们核心处凝聚。
林夜看着那七颗即将化作毁灭星辰的“湮灭之矛”，眼中没有恐惧，反而燃起了一丝决绝。
他想到了铁腕日志中的一句话：“我们失去了……进化的可能。”
也想到了那颗漂流在虚空症充满悲赡死亡星核。
他明白了，“观察者”所代表的，不仅仅是毁灭，更是一种极致的、不容许任何“意外”和“可能”的“绝望”。
“想让我们跟你一起死？”林夜嘴角勾起一抹惨淡的笑容，“我偏不！”
他将目光投向贞德和苏芸：“你们，带着暴熊王和所有队员，立刻进入探索舰，准备进行极限跃迁！目标，任意一个安全的星域！”
“那你呢？林夜！”贞德焦急地问。
“我？”林夜深吸一口气，体内的“道果”开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不是为了攻击，而是为了……创造。
“我去给这个绝望的宇宙，加点‘变量’进去。”
他不能阻止七根“湮灭之矛”的引爆，但他可以改变它们爆炸的“意义”。
林夜的身影化作一道流光，冲向那片正在被法则之力侵蚀的星域。他没有去攻击，而是将自己的“道果”展开，如同一个微型的宇宙胚胎，开始疯狂地吸收、解析、然后……重构那些即将逸散的法则碎片。
他要做的，不是摧毁爆炸，而是在爆炸的中心，创造出一个“不应该”存在于那里的、绝对的“混乱”与“可能”。
他要在这个即将到来的“终结”中，种下一颗名为“未来”的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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