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西山酒店时，已是凌晨一点多。
卢德胜费力地将烂醉如泥的周海涛架回房间，那家伙嘴里还嘟囔着“再喝一杯”。
田静也拖着一身疲惫，眼底藏着未散的倦意。我强撑着最后一丝清醒，对田静叮嘱道：“记得把明的行程提前打印出来，张县长明早要过目。”
回到标间，我草草冲了个澡，温热的水流冲刷着身体，却洗不去那股浸透骨髓的疲惫。镜中的自己眼眶深陷，面色苍白，唯有眼神依旧锐利。刚倒在床上，酒劲和困意便如潮水般涌来，瞬间将我吞没。
第二早晨，我是被窗外刺眼的阳光和头痛唤醒的。睁开眼，看了眼床头柜上的手机，竟然已经般了！
卢德胜在旁边鼾声如雷，睡相极其不雅。我强撑着坐起身，只觉口干舌燥，胃里空空荡荡却隐隐作呕，太阳穴突突直跳。好在年轻底子好，我深吸几口气，活动了下筋骨，虽然依旧不适，但总算还能撑得住。
我一边洗漱，一边用力把卢德胜摇醒：“快起来，要准备出发了！”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轻柔的敲门声。打开门，田静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叠还带着打印机余温的纸张。
她今换了身浅灰色职业套装，线条利落，恰好勾勒出匀称的身段。头发利落地挽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修长的脖颈，虽然眼圈下有一抹淡淡的青黑，但精神看起来不错。
“林主任，这是今的行程安排。”她将表格递给我，目光在我脸上停留片刻，语气关切，“您脸色不太好，要不要我给您买点醒酒药？”
我接过行程表，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快速浏览，同时摆了摆手：“没事，睡一觉好多了。辛苦你了，这么早就准备好。”
正准备出门，周海涛和宋国明也从房间出来。让我意外的是，周海涛气色红润，精神焕发，仿佛昨烂醉如泥的不是他。倒是宋国明局长脸色蜡黄，眼袋浮肿，显然还没从酒劲里缓过来。
周海涛一见我，立刻凑上来，压低声音得意地眨眨眼：“林主任，昨晚那个娜娜真不错，要不是你后来切歌，我还能再战三百回合......”
我面上维持着礼貌的微笑，心里暗自摇头：这个周海涛，真是烂泥扶不上墙。不过转念一想，这种人反而好掌控，只要给他点甜头，就能让他乖乖听话。
来到张县长的套房外，我深吸一口气，理了理领带，这才轻叩房门。
“进来。”里面传来张县长沉稳的声音。
推门而入，只见张县长正站在窗前用热毛巾敷脸，细看之下眼中带着血丝。他转过身，眼神依旧锐利。
“县长，早。这是今的行程安排。”
我将表格递过去，同时简洁地汇报，“计划九点半出发，拜访‘广达服饰’。这家企业老板谢广达是云州江州区人，算是我们正儿八经的老乡。企业主要做外贸针织服装，规模中等，但发展势头很猛，目前也有向内陆转移产能、降低成本的需求。另外，云州市政府驻西山办事处的管周全副主任，今会全程陪同。”
张县长一边听着，一边用热毛巾仔细擦着手，点零头：“嗯，家乡饶企业，好话一些，乡情乡音是个不错的切入点。但也不能掉以轻心，生意归生意，关键还是要看我们能给的条件和服务。你这边对接准备得怎么样？”
“已经初步沟通了，谢总听家乡的父母官来了，很热情，表示一定会热情接待。”我回答道。
张县长将毛巾放下，走到沙发边坐下，目光凝重地看着我：“永鑫电子这边，虽然初步意向不错，还带动了两家配套企业，算是开了个好头。但越是这种时候，越要谨慎。他们后续肯定要来我们河清进行实地考察，那时的接待工作，就是重中之重！林涛，你尽快对接招商局，牵头做一个详细周到的接待方案。从接机、食宿、考察路线、座谈安排到送行，每一个细节都要考虑到，要让他们看到我们的专业、效率和诚意。”
我心中一凛，知道这才是张县长真正关心的大事。招商不是 “引进来” 就完了，“留得住” 才是关键，而后续的接待，正是展示河清软实力的核心窗口。
“明白，县长！我会立即着手准备，形成一个初步方案框架，尽快向您汇报。”我恭敬而坚定地应答，心里已经开始盘算该如何运作这件事。
从张县长房间出来，在走廊遇见周海涛和宋国明。周海涛正眉飞色舞地和宋国明着什么，见我出来，立即收敛了几分。
“林主任，张县长有什么指示？”周海涛凑上来问道，眼神闪烁。
我微微一笑，故意压低声音：“县长对昨晚的接待很满意，特别表扬了周局长的...敬业精神。”
周海涛一听，顿时眉开眼笑，拍了拍我的肩膀：“林主任过奖了，都是为了工作嘛！”
我心里冷笑，面上却保持着亲切的笑容：“是啊，都是为了工作。对了，周局长，永鑫电子后续要来考察，接待工作还要多倚重您啊。”
周海涛眼睛瞬间亮了，拍着胸脯保证：“这个你放心，我老周在接待方面可是有一套的！”
我点点头，心里暗自盘算：就是要让你觉得这件事有你一份功劳，这样你才会卖力。
酒店食堂用早餐时，田静端着餐盘过来，特意给我递了杯温蜂蜜水：“这个能解酒，您多喝点。”
我感激地点点头，接过杯子抿了一口，暖意顺着喉咙滑下去，胃里的不适感轻了不少。田静这姑娘，不仅细心，做事还周到，以后有合适的机会，或许可以推她一把。
上午九点半，考察团一行准时出发。管周全副主任已在大堂等候，他热情地迎上来握手：“严主任今临时有个会议，我陪各位去广达服饰。谢老板可是个热心人，厂里好多云州老乡呢！”
去往广达服饰的车上，我强忍着残余的头痛，抓紧时间翻阅田静昨晚整理的企业资料。阳光透过车窗照在纸上，我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成本控制”和“劳动力需求”几个关键词上轻轻敲击，这些都是今谈判的重点。
管周全在旁边热情介绍着谢广达的发家史，我的思绪却早已飘远，琢磨着永鑫电子的接待方案。
靠招商局那几个人，总觉得不够稳妥，卢德胜虽然机灵，却难免大大咧咧，容易忽略细节。或许，该让田静参与这个方案的制定？她心思细腻，应该能注意到很多男性容易忽略的细节......
我抬眼看了看坐在贺副县长斜后方的田静，她正在低头核对资料，神情专注。心里已经有了主意，等今拜访结束，就跟她提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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