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申时
城南宅院外的巷口停着一辆不起眼的青布马车。
韩曦钰穿着粗布短褂，脸上抹了些灶灰，跟着两个乔装成药农的旧部，混在送草药的队伍里，顺利进了宅院侧门。
库房外的守卫刚换班，注意力涣散，被旧部借着“清点草药”的由头引到了前院，韩曦钰趁机溜进库房。
库房内堆着层层木箱，她按嫁妆清单上的标注，很快找到刻着莲花纹的红木箱。
打开箱子的瞬间，耀眼的珠光映入眼帘——里面装满了翡翠首饰、珍珠串子，还有一叠泛黄的地契。
她刚将地契和几件最贵重的首饰塞进怀中暗袋，院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夹杂着家丁的喝问：“谁在库房里？”
韩曦钰心中一紧，迅速将木箱复原，从后门溜出，跟着接应的旧部往侧门跑。
刚到巷口，却见一辆熟悉的玄色马车停在路边，车帘掀开，慕卿晨身着常服，正目光锐利地望着她。
“王妃？”
慕卿晨的声音带着几分诧异，又带着一丝探究。
他本是按林肃禀报，来城南探查陈氏私藏顾氏嫁妆的线索，却没想到会撞见打扮成杂役、神色慌张的韩曦钰。
韩曦钰脑中飞速运转，瞬间收敛了慌乱，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双手紧紧抱住怀中的布偶——那是她提前让旧部带来的，此刻正好派上用场。
她抬起头，脸上的灶灰混着泪水，眼神满是“惊恐”：“王……王爷……我……我不是故意的……”
慕卿晨跳下马车，走到她面前，目光落在她怀中鼓囊囊的布偶上，又扫过她粗布衣衫上沾着的木屑——分明是从库房木箱上蹭来的。
“你怎么会在这里？还打扮成这样？”他的语气带着威严，却没有发怒。
“我……我想找母亲的东西。”
韩曦钰声音带着哭腔，手指紧紧攥着布偶，“张妈……母亲的嫁妆在城南……我怕瑶儿和姨母抢我的东西……就跟着药农伯伯来这里……我找到一个有莲花的箱子，里面有亮晶晶的首饰，可是……可是有人来了，我好怕……”
她一边，一边浑身发抖，将“痴傻孩童偷跑寻物、受惊害怕”的模样演得淋漓尽致。
慕卿晨看着她脸上的泪痕、慌乱的眼神，再想起林肃的“王妃总念叨母亲旧物”，心中的疑虑渐渐消散，反而生出几分心疼——她虽是偷偷跑出来，却也是为了寻找母亲的遗物，并非有什么歹念。
“别怕。”
慕卿晨蹲下身，声音放柔，“本王不是来怪你的。这里危险，本王送你回王府。”
他刚想伸手扶她，却被韩曦钰猛地躲开，她将布偶抱得更紧，眼神带着警惕：
“王爷……你不会抢我的东西吗？这是母亲留给我的……只有这个了……”
“不会。”
慕卿晨看着她戒备的模样，心中的愧疚更甚
“本王会帮你把母亲的东西找回来，谁也抢不走。”
他示意侍卫去巷口接应的旧部，低声吩咐几句，让他们先离开，才耐心地哄着韩曦钰：“地上凉，起来吧，咱们回王府，张妈还在等你呢。”
韩曦钰这才缓缓起身，依旧抱着布偶，亦步亦趋地跟着慕卿晨上了马车。
马车内，她缩在角落，时不时用眼角的余光观察慕卿晨的神色
见他只是看着窗外，没有追问，才悄悄松了口气——方才怀中的地契和首饰，都被她藏进了布偶腹腔的暗格里，只要回到偏院，就能安全转移。
回到靖王府，慕卿晨亲自将韩曦钰送到偏院门口。
张妈早已等在那里，见韩曦钰跟着王爷回来，脸上满是“惊慌”：“王爷！姐怎么跟您一起回来了？老奴方才发现姐不见了，正急得团团转呢！”
“是本王在城南遇到她的。”
慕卿晨对着张妈叮嘱，“王妃只是想找母亲的遗物，日后她若再提此事，你不必阻拦，可禀报本王，本王会派人帮她寻找。另外，看好王妃，莫要让她再独自外出，免得受惊。”
张妈连忙应下：“老奴遵命！多谢王爷体恤姐。”
慕卿晨又看向缩在张妈身后的韩曦钰，温声道：“好好歇息，本王会帮你把母亲的东西拿回来。”罢，才转身离开。
看着慕卿晨的背影消失在拐角，韩曦钰和张妈才松了口气。
进了卧房，张妈立刻关上门，从布偶腹腔里取出地契和首饰，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姐，您终于拿到先夫饶嫁妆了！有了这些，再加上之前的证据，陈氏再也赖不掉了！”
韩曦钰接过地契，仔细核对上面的字迹，确认是母亲的亲笔，眼底闪过一丝坚定：
“慕卿晨虽发现异常，却被我的‘痴傻’蒙骗，还答应帮我找回遗物——这倒是省了我们不少事。接下来，我们只需将这些地契和首饰妥善收好，静待苏、柳二人入府。”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你去告诉老周头，让他通知那几位旧部，近期不要露面，免得被慕卿晨的人查到。另外，让王稳婆准备好，等侧妃入府那日，我们便让她出面作证，将陈氏的所有罪行一并曝光。”
张妈点头应下，转身去安排。
韩曦钰走到窗边，望着慕卿晨离去的方向，眼底闪过一丝复杂。
慕卿晨的关切虽带着“报恩”的成分，却也让她此次行动化险为夷。
但她很清楚，这份关切终究是暂时的，只有拿到所有证据，写下和离书，才能真正获得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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