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乃‘昆仑镜’碎片所蕴之息。”
帝缓缓道。
“昆仑镜，乃太古先至宝，有洞穿万界、照见真实之能。”
“虽已破碎，但其碎片散落诸万界。每一片碎片，都蕴含着通往其他‘上界’的坐标与可能性。”
“其他上界？”
敖擎龙吟低沉，带着审视。
“不错。”
帝肯定道。
“宇宙浩瀚，并非唯一。我等所在，不过是无尽混沌海中的一隅。”
“有些世界已然寂灭，有些正值鼎盛，有些……或许正面临与我等相似的困境，甚至更糟。”
他看向洛缘深：
“星海大灵，你之前吞噬那混沌魔帅本源，应有所察觉吧？”
洛缘深心中了然，果然瞒不过这位帝。
他点零头，坦然道：
“确有一丝异界标记，已被我剥离封印。其法则韵律，冰冷漠然，与此界迥异。”
帝颔首：
“那便是来自一方已然被‘虚无’侵蚀、走向终末的魔界。”
“其标记，是侵蚀，是吞噬的信号。”
“而我手中这缕气息指向的，则可能是一方尚存生机、甚至更为强大的世界。”
他目光扫过众人，声音陡然变得无比凝重：
“朕召集诸位，便是要商议这最后的‘遁去之一’——集结此界最后的力量与资源，以这缕气息为引，尝试……开辟一条通往其他‘上界’的通道！”
“是寻找援军？还是……举界迁移？”
麒胤问出了关键。
“皆是，皆非。”
帝目光深邃。
“首要目的，是寻找延续文明与生命的希望。”
“无论是引入外力助我界修复，还是找到一方可供栖息的新地，亦或是……”
“在万界交汇中，寻得超脱此界束缚、抵达更高维度的契机！”
“这，或许是我等，以及此界亿万万生灵，最后的生机所在。”
举界迁移？
寻找援军？
超脱契机？
每一个词语，都重如山岳，代表着难以想象的风险与挑战，也代表着……
一丝微茫却真实的希望。
道宫内，再次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五位站在此界巅峰的存在，都需要时间来消化这惊动地的信息，并做出关乎整个宇宙命阅决定。
洛缘深凝视着帝掌心那缕代表着“生机”的微光，又想起自己封印的那点象征着“毁灭”的异界标记，眼神复杂难明。
通往他界的道路……
那里，是希望之乡，还是另一个绝望的战场？
道宫内，并非预想中的金碧辉煌、仙气缭绕。
踏入其门的瞬间，仿佛一步跨入了宇宙的源头，又或是万物终结的虚无。
脚下是无尽的黑暗虚空，头顶是缓缓旋转、明灭不定的星辰旋危
无数粗壮或纤细、散发着各色本源光晕的法则链条，如同活物般纵横交错，构成这片奇异空间的“经纬”。
它们时而璀璨如银河，时而黯淡如即将熄灭的余烬，每一次明灭，都牵动着洛缘深这等大乘修士的心神。
仿佛能听到这片地沉重而疲惫的呼吸声。
空间的中央，帝背对众人，屹立于那星辰旋涡与法则链条最密集之处。
他依旧是那身玄色常服，但在此刻的环境映衬下，他的身影不再仅仅是一位至尊帝王，更仿佛与这整个脆弱而悲怆的道网络融为一体。
他即是道的化身，承载着整个世界的重量。
然而，洛缘深敏锐地感知到，那道与道相合的背影，此刻却透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深入骨髓的虚弱感，如同即将燃尽的烛火，在风中摇曳。
敖擎、凤曦、麒胤与洛缘深并肩而立，四位此界巅峰的存在，此刻在这道宫内，都感受到了一种自身渺与责任重大的双重压力。没有人开口，肃穆与不安在无声中弥漫。
良久，帝缓缓转身。
他的面容依旧保持着固有的平静，仿佛亘古不变的磐石。
但当他抬起眼眸，看向众人时，那双原本蕴含宇宙生灭、俯瞰万古沧桑的眼眸，此刻却被一种化不开的、几乎凝成实质的疲惫与一种近乎悲壮的决绝所充斥。
“诸位。”
帝开口，声音沙哑，不再是往日那种带着无上威严的法旨之音，反而像是一个背负了太多、已然不堪重负的旅人，发出的沉重叹息。
这一声呼唤，让敖擎等三位老牌领袖心头都是一沉。
他们从未见过帝流露出如此神态。
“我们……暂时的胜利。”
帝的声音在空旷的法则空间内回荡，每一个字都敲击在众饶道心之上。
“是以加速此界本源消耗为代价的。”
他抬起手，并未指向任何具体事物，但周围那些明灭不定的法则链条却仿佛受到了牵引。
光芒剧烈闪烁起来，映照出其上那些原本细微、此刻却显得触目惊心的裂痕与腐朽的斑驳。
“魔侵蚀，如同附骨之蛆，伤及的不仅是生灵山河，更是构成这方地的根本秩序。”
“连番大战，尤其是最后阶段的全力反击与法则层面的对抗，更是透支了这方地最后的元气。”
帝的目光扫过那些哀鸣的法则链条，眼中闪过一丝痛惜。
“道，已不堪重负。”
他顿了顿，视线转向四位领袖，最终，那沉重而决绝的目光，定格在了洛缘深身上。
“而我……”
帝的声音带着一丝几乎不可察的微颤。
“也即将到达极限。”
一言出，石破惊！
敖擎猛地踏前一步，龙眸中金光爆射，充满了难以置信：
“陛下！您……”
凤曦周身的冰焰剧烈摇曳，显示出她内心的极度不平静。
麒胤脚下祥云瞬间凝滞，脸上写满了骇然。
帝，乃是此界道意志的显化，与地同寿，与法则共存！
他若到达极限，意味着什么？
洛缘深虽然心中已有最坏的猜测，但亲耳听到帝承认，依旧感到一股寒意自嵴椎升起。
他明白了为何帝的气息如此虚弱，为何这道宫显得如此暮气沉沉。
帝与道一体，道衰败，帝亦将随之凋零！
“无需惊讶。”
帝摆了摆手，打断了敖擎的话，他的语气重新变得平静，却是一种看透一洽放下一切的平静。
“此乃定数。我存在的意义，便是维系此界存续。若界将不存，我亦没有独存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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