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辰把平板塞进战术背心的侧袋,耳麦里那串异常信号已经消失,无人机和三名可疑人员也从热成像上淡出。他没再追查,眼下不是深挖的时候。
训练场边缘的警戒线被拉开,教官们陆续走进演习区,脚步踩在湿泥和断枝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一名肩章带星的老教官站在隘口高处,扫了一圈红方队员,最后落在齐辰身上。
“代号‘猎隼’组,本次对抗演习胜出。”他的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晰,“指挥果断,配合默契,尤其是最后阶段的突袭节奏,拿捏得像老部队出来的。”
老张正蹲在地上收枪带,听到这话手顿了一下,抬头看了眼齐辰,又低头继续整理。李咧嘴笑了下,把旗杆往土里一插,拍了拍手套上的灰。
陈昊从沟壑另一头走回来,战术靴沾满泥,脸上汗还没干。他径直走到齐辰面前,抬起手,不轻不重地拍在他肩膀上。
“行啊,之前我还觉得你就是运气好,结果一场演习打下来,我成了你战术里的‘诱饵’。”他嗓门不,像是故意给谁听的,“以后你指哪,我就打哪,绝不含糊。”
齐辰看了他一眼,没话,只是点零头。
这动作让陈昊有点挂不住脸,刚想再点什么,就听见老张在旁边开口:“你当自己多重要?人家根本没把你当诱饵,你是主攻路线之一,懂吗?”
“哈?”陈昊一愣。
“你带阿强绕后那一下,逼得他们调了预备队补侧翼,主阵地才空出来。”老张站起身,一边拍着弹药包上的土一边,“你以为齐辰真靠一个人摸上去干掉指挥官?是你俩把人引开的。”
李也凑上来:“最绝的是那个手雷假投,明摆着骗人,可敌人就是上当了。咱们这边静默,那边慌得一批,频道都炸了。”
“那是心理战。”齐辰终于开口,语气平得像在陈述气,“他们以为我们想突围,其实我们在等他们自己乱阵型。”
“所以你是故意让他们发现陈昊他们在动?”李眼睛一亮。
“不然呢?”齐辰反问,“一群人在林子里爬来爬去,动静比野猪还大,你觉得敌人看不见?我只是让他们相信——那才是主攻方向。”
几人听得一愣,随即爆发出一阵笑。
“我靠,合着我们真是演员?”陈昊挠头,“还是群演那种?”
“群演也是戏份关键。”齐辰难得扯了下嘴角,“没你们演得好,我连门都进不去。”
这话一出,气氛彻底松了下来。
老张把最后一个弹匣装进包里,顺手递给齐辰:“下次别一个人往上冲,就算赢了也太悬。咱们是一个组,不是你一个人carry全场。”
“我知道。”齐辰接过包,没推辞,直接挂在自己肩上,“所以下次我安排你们冲前面。”
“去你的!”李笑骂,“那你干嘛?”
“我在后面看着,确保你们别跑偏。”齐辰一本正经,“毕竟演技这块,还得导演把控。”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陈昊忽然抬手,做了个暂停的手势:“等等,咱能不能别光吹牛,把刚才那套打法复盘一遍?我记几个关键节点,回头写进训练笔记里。”
老张点头:“可以,尤其是你下令静默那段,挺反常识的。按常规思路,这时候该组织反击才对。”
“常规思路是死路。”齐辰打开平板,调出演习地图,“对方指挥有预判能力,我们任何标准战术都会被提前封堵。唯一的突破口,是让他们自己觉得找到了破绽。”
他手指在屏幕上划了几道线:“我让你们不动,是制造‘瘫痪’假象;扔烟雾却不引爆,是为了留个视觉锚点;最后假装投弹,其实是测试他们的反应阈值。”
“你连他们什么时候会慌都算好了?”李瞪眼。
“不是算,是观察。”齐辰点零耳朵,“他们频道里有人喊‘三点钟方向要投弹’的时候,语速比平时快百分之三十,这是本能恐惧反应。明他们怕近身突袭。”
“所以你就真上去了?”陈昊问。
“因为他们已经怕了。”齐辰收起平板,“怕的人,防守就会缩。一缩,就有缝。”
完,他自己也愣了下。
这不是他在模拟器里学来的原话——那是神医副本里,华云生过的一句:“病在表,治其里;势在守,破其心。”
他没再多想,只觉这话顺口得很,像是早就刻进脑子里。
教官这时走了过来,站在几步外听着他们讨论,没打断,直到齐辰讲完最后一句,才轻轻点头。
“打得不错。”他,“但更难得的是,你们现在像个组了。”
这话落下,几个人都不约而同安静了一瞬。
老张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看队友们的脸,忽然:“以前总觉得齐辰太稳,稳得不像人,像机器。今我才明白,他不是没有情绪,是把情绪压在判断底下。”
陈昊哼了一声:“我要早知道你是这种机器,当初就不该跟你对着干。”
“那你当初为什么跟我对着干?”齐辰看向他。
陈昊一噎,挠了挠后脑勺:“还不是因为你太卷?高考状元来当兵,还门门成绩压我一头,我不找点事,显得我很没面子?”
“所以你是为面子打架?”李笑出声。
“现在不打了。”陈昊正色,“因为我知道什么叫真本事。你俩刚才配合那一下,换我来,早暴露了。”
老张点头:“而且他敢让我们当诱饵,明信我们能完成任务。这种信任,比战术还重要。”
齐辰没接话,只是默默把背包拉链拉好,转身准备往训练场出口走。
“哎,你去哪?”李问。
“医疗室。”齐辰指了指右臂,“擦伤有点发烫,得处理下。”
“你受伤了?”陈昊这才注意到他袖口有一道裂痕,边缘泛着暗红,“啥时候的事?”
“攀坡的时候刮的。”齐辰语气平淡,“不严重,就是蹭破点皮。”
“你他妈还‘不严重’?”老张皱眉,“训练匕首都甩出去了,手臂肯定使过猛。走,一起去,顺便让我看看有没有扭到。”
“我也去。”李跟上,“正好脚踝有点不舒服,估计是刚才跑太快崴了一下。”
陈昊没话,直接走上前,把手搭在齐辰没受赡左肩上:“走吧,队长。伤员优先通道,我给你开路。”
五个人并排走出演习区时,夕阳刚好斜照在训练场入口的铁牌上,反射出一道晃眼的光。
老张走在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那面插在制高点的红旗,忽然:“下次演习,咱们能不能搞个专属代号?‘猎隼’太普通了。”
“疆陷阱组’怎么样?”李坏笑,“反正咱们专坑人。”
“太lo。”陈昊摇头,“疆导演组’,齐辰编剧,我们负责演出。”
“不如疆剧本杀’。”老张接话,“每次都是敌人按我们的剧本来死。”
齐辰走在中间,听着身后吵吵嚷嚷的争论,脚步没停。
直到拐过最后一个弯道,离医疗室还有五十米时,他忽然停下。
“怎么了?”陈昊问。
齐辰没回答,而是缓缓抬起右手,盯着袖口那道裂痕。
血迹正从布料底下慢慢渗出来,一滴,落在训练场边缘的碎石路上,砸出一个的深色斑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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