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的余波仍在耳中轰鸣，视野被剥夺，只剩下令人窒息的黑暗与刺鼻的硝烟、尘土味。额角的伤口灼痛，温热的血滑过眉骨，带来黏腻的触福但江辰的大脑，却在极致的危险压迫下，进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冰晶般剔透的冷静状态。
脚步声。至少三个，或许四个。训练有素，落点精准，分散包抄，封堵了他和陆子昂可能逃窜的路线。不是学校保安，更不是陆子昂那些乌合之众的跟班。是专业的。
“荆棘皇冠”派来的清理者？还是……另有所图？
陆子昂在不远处发出压抑的、痛苦的呻吟，似乎被爆炸的碎片击中，失去了行动能力。
江辰背靠着冰冷粗粝的管道，屏住呼吸，将自身的存在感降至最低。他像一块融入黑暗的石头，只有胸腔内那颗疯狂搏动的心脏，昭示着这是一个活生生的、正处于狩猎与被狩猎夹缝中的人。
一个脚步声在他左侧约五米处停下，似乎在判断他的具体位置。另外两个脚步声则从右前方和正前方缓缓逼近，形成合围。
不能坐以待毙！
江辰的指尖在地上无声地摸索，触碰到一块边缘锋利的、似乎是水泵碎裂的金属片。他将其紧紧攥在手中，冰冷的触感刺激着神经。
正前方的脚步声最近，已经不足三米。对方似乎也察觉到了他的大致方位，动作变得更加谨慎。
就是现在！
江辰猛地将手中的金属片朝着左前方那个静止的脚步声方向狠狠掷去！金属片划破空气，撞在远处的管道上，发出“铛”的一声脆响！
果然！
左前方和正前方的脚步声瞬间被这声响动吸引，出现了极其短暂的迟滞和转向！
而江辰，如同蛰伏已久的猎豹，在声音响起的同一刹那，身体爆发出全部的力量，不是后退，不是左右闪避，而是朝着右前方——那个因为同伴被吸引注意力而出现了一丝空隙的方向——猛地扑了过去！
黑暗中，他凭借记忆和直觉，矮身撞向一个预料中的人影腰部！
“唔！”
一声沉闷的痛哼！对方显然没料到他会如此悍不畏死地正面突袭，下盘被撞，重心瞬间不稳！
江辰毫不留情，手肘借着冲势狠狠向上顶击！触感柔软，是肋下！对方又是一声压抑的痛呼，动作一滞！
够了！
江辰没有恋战，他知道自己的目的是制造混乱和突破口，而不是格斗。他像泥鳅一样从对方因疼痛而微微敞开的防线缝隙中滑过，凭借着对泵房结构的模糊记忆（进来时用手机光照匆匆扫过），朝着记忆中应该是通往另一个备用出口的方向，发足狂奔！
“追！”
身后传来压低聊、气急败坏的命令声，以及更加急促杂乱的脚步声！
子弹破空的声音！安装了消音器！灼热的气流擦着他的耳畔掠过，打在身后的金属设备上，迸溅出几点火星！
他们动枪了！果然不是寻常角色！
江辰的心沉到了谷底，但脚步没有丝毫停顿。他在黑暗中跌跌撞撞，凭借本能和残存的记忆闪避着障碍物，身后是紧追不舍的脚步声和偶尔响起的、被消音器压抑的枪声！
必须逃出去！U盘在他身上，陆子昂生死未卜，对方显然是冲着灭口或者抓捕来的！
前方似乎出现了一点微光！是那个备用的通风口？还是错觉？
他拼命朝着那点微光冲去！距离在缩短！二十米……十米……
就在他几乎要触碰到那微弱光亮的来源——一个位于墙壁高处、被铁丝网封住、但似乎有松动的老旧通风口时——
“砰！”
一声更加沉闷的、不同于消音手枪的枪声，突兀地在泵房另一侧响起！
紧接着，是重物倒地的声音，以及追兵们惊怒交加的吼声：“心！有埋伏！！”
还有别人？！
江辰的动作猛地一顿，惊疑不定地回头望去。泵房深处再次陷入了混乱，追捕他的脚步声变得杂乱，伴随着几声短促而激烈的、似乎是近身格斗的闷响和痛呼！
是谁？！谁在帮他？！
是林夕安排的后手？还是……另一股势力？！
他没时间细想！这是唯一的机会！
他猛地跳起，抓住通风口锈蚀的铁丝网，用力一扯！年久失修的铁丝网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被他硬生生扯开一个缺口！他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狭窄的管道充斥着更加浓重的霉味和灰尘，他顾不上这些，手脚并用地向前爬行！
身后泵房内的混乱声、打斗声逐渐远去，最终被管道内他自己粗重的喘息和衣物摩擦声所取代。
他不知道自己爬了多久，直到前方出现了一个向上的垂直通道，顶端似乎有微弱的自然光透下。他用尽最后力气向上攀爬，终于，推开了一个虚掩着的、位于体育馆后方荒草丛中的地面检修口！
冰冷的夜风瞬间涌入肺腑，带着草木和自由的气息。他贪婪地呼吸着，瘫倒在冰冷的草地上，仰望着被城市光污染染成暗红色的、没有星辰的夜空，感觉自己仿佛刚从地狱爬回人间。
他还活着。U盘还在。
但陆子昂……凶多吉少。
还有那些追兵，以及最后关头出现的、神秘的“埋伏者”……
他挣扎着坐起身，检查了一下额角的伤口，只是皮外伤，血已经基本止住。他摸向口袋，那个的U盘硬物还在。这是他用命换来的线索。
必须立刻离开这里！对方很可能还在搜索！
他踉跄着站起身，辨别了一下方向，准备绕路返回学生会大楼。那里有他需要的设备和相对安全的环境。
然而，就在他转身的瞬间，他的目光无意中扫过刚才爬出来的那个检修口边缘——那里，在泥泞和锈迹之间，似乎掉落着一个的、不属于他的东西。
他蹲下身，心翼翼地将其捡起。
那是一个……仅有指甲盖大、造型极其精巧诡异的金属徽章。徽章的图案，在远处路灯微弱的光线下，隐约可辨——
交错缠绕的荆棘，托举着一顶扭曲的……王冠。
“荆棘皇冠”？！
江辰的呼吸骤然停止！这东西……是那些追兵的？还是……那个最后出现的“埋伏者”留下的？
它出现在这里，是意外掉落，还是……故意留给他的？
又一个，指向深渊的标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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