镀金的会议厅内，炼金蒸汽灯投下惨白的光。芬恩的机械下巴随着笑声发出\"咔嗒\"声响，像是一把上膛的手枪。他斜倚在首席座椅上，人造指尖有节奏地敲击着镶嵌微光水晶的桌面。
\"各位最近过得都怎么样啊？\"
荏妮的红唇吐出个烟圈，炼金烟卷在她指间燃出诡谲的紫色烟雾。\"省省吧芬恩，\"她眯起猫一般的竖瞳，\"你裤脚上还沾着执法官的脑浆呢。\"
角落里传来液体晃动的声响。史密奇晃了晃酒杯，约德尔人特有的尖细嗓音刺破嘈杂：\"听你上周折了三批货？\"他咧开嘴，露出参差不齐的尖牙，\"该不会指望我们分你口汤喝吧？\"
芬恩的机械眼闪过一道红光。他猛地拍桌而起，他太用力了以至于竟然将实木桌面抓出五道凹痕。
\"皮城佬的巡逻队比苍蝇还多！\"他的声音突然拔高，又骤然压低，\"但你们真以为...这是因为微光？\"金属手指划过喉咙，做了个割裂的手势，\"全他妈怪希尔科养的那条疯狗！\"
空气瞬间凝固。
老瘸子巴磕呼吸器突然发出刺耳的抽气声；荏妮的烟卷掉在了她的大衣上；就连最狂妄的\"屠夫\"霍克都不自觉摸了摸脖子上那道差点要了他命的刀疤——那是金克丝留下的\"问候\"。
\"所以？\"史密奇转动着酒杯，液面上倒映出他扭曲的笑容，\"你打算学希尔科，再来次'午夜革命'？\"
芬恩的机械脊椎发出液压嗡鸣。他俯身撑桌，阴影笼罩半个会议室：\"范德尔当年怎么死的，希尔科就能怎么——\"
\"——就能怎么？\"
冰冷的声音从门口刺来。希尔科的身影逆光而立，赛维卡的机械臂在他身后泛着寒光。会议厅的自动门还在缓缓关闭，液压系统发出垂死般的呻吟。
炼金男爵们的表情精彩纷呈。芬恩的机械义体瞬间过载，散热孔喷出滚烫蒸汽；荏妮的指甲掐进了掌心；史密奇则悄悄把酒杯推远了些——里面已经结了一层诡异的冰霜。
希尔科慢条斯理地解开皮质手套。他慢慢地踱步，优雅地越过每一个在场的炼金男爵。
\"聊到哪了？\"他在首席落座，赛维卡的机械臂发出警告般的扭动声，\"继续啊。\"
赛维卡突然拔出锯齿匕首，\"咚\"地钉在桌面正中央。刀柄上缠绕的微光导管开始脉动，将整个会议桌照成透明的紫色。
希尔科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节奏如同倒计时的秒针。芬恩的机械义眼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着危险的红光，两饶视线在半空中交锋，仿佛能擦出火花。
\"大家伙的生意最近都不好做，\"芬恩的声音带着金属质感的回响，\"你觉得谁该负责呢？\"
希尔科唇角微扬，做了个\"请继续\"的手势。他的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如同丧钟报时一般。
芬恩环视四周，看到其他炼金男爵或明或暗的赞同目光，胆气顿时壮了几分：\"我们都知道金克丝在桥上干的事太过火了。\"他猛地拍桌，义肢在桌面擦出刺耳声响，\"总得给个交代——给我们，也给皮城！\"
会议室内响起零星的附和声。荏妮的指尖不安地摩挲着水晶烟枪；史密奇的尾巴焦躁地拍打座椅；连向来中立的\"老烟鬼\"巴克都微微颔首。
希尔科忽然低笑起来。笑声初时轻柔，渐渐变得嘶哑癫狂，最后化为一声冷哼。
\"交代？\"他缓缓起身，阴影笼罩半个会议室，\"看来各位是忘了——\"
通风系统突然停转，换气扇的嗡鸣戛然而止。
\"——我们是谁。\"
荏妮最先察觉到异样。她精致的鼻翼微动，突然脸色煞白：\"是底城的废气！\"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墨绿色的浓雾从通风口喷涌而出。那是由祖安最底层的腐烂淤泥、炼金废料和尸体臭气混合而成的致命毒雾，瞬间填满了整个空间。
炼金男爵们顿时乱作一团。史密奇呛得从椅子上滚落；巴磕老式呼吸器发出濒死般的抽气声；荏妮的大衣被自己抓出裂痕，昂贵的香水味被腐臭彻底掩盖。
唯有希尔科和赛维卡从容不迫。赛维卡为希尔科戴上镶嵌紫水晶的呼吸面罩，然后像死神派发请柬般，将备用呼吸器一个个扔到炼金男爵脚边——除了芬恩。
\"咳咳...救...救我...\"芬恩的机械肺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人造声带迸出火花。他跪倒在地，手指在脖颈抓出血痕，昂贵的西装被冷汗浸透。
希尔科踱步到他面前，锃亮的皮鞋尖挑起芬恩的下巴：\"我过——\"他的声音透过呼吸器变得扭曲，\"在祖安，忠诚是唯一的氧气。\"
\"跪。\"
这个简单的音节击碎了芬恩最后的骄傲。他双膝砸地，机械关节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希尔科这才将呼吸器按在他脸上，动作温柔得像在给情人戴上面纱。
当最后一位炼金男爵戴好呼吸器时，希尔科站在毒雾弥漫的会议室中央，宛如深渊之主。他的目光扫过每一个瑟瑟发抖的身影，在死寂中轻声问道：
\"现在，还有人需要...交代吗？\"
回答他的只有此起彼伏的、劫后余生般的喘息声。芬恩瘫在地上，机械义体时不时迸出电火花，像只被拔了插头的玩偶。
希尔科转身走向大门，赛维卡为他推开沉重的门扉。在跨出门槛前，他头也不回地抛下最后一句：
\"从现在开始，不要再让我听到任何妥协的声音。\"
\"否则下次会议...我们换在真正的底城开。\"
门关上的瞬间，会议室内传来芬恩呕吐的声音。走廊上，希尔科摘下面罩，深深吸了口相对清新的空气。赛维卡注意到，他的瞳孔已经完全变成了微光的紫色。
\"去准备吧。\"他望着窗外永夜的祖安，\"真正的风暴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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