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沉舟最近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自从上次在监狱和苏晚谈过之后，他就没再听到过苏柔的消息。之前苏柔离开奉帝省时，他虽然了“永远别回来”的狠话，可心里总惦记着她能不能好好过日子，会不会又被卷入什么麻烦里。他试着打苏柔以前的电话，却提示“已停机”；问了几个以前认识的人，也都没见过她。这种“找不到人”的感觉，让他莫名心慌。
这周末，厉沉舟按照缓刑要求，去社区做义务劳动——清理城郊一片即将拆迁的废弃区域。这片地方到处是断壁残垣，垃圾遍地，偶尔能看到几只流浪猫狗窜过，透着一股荒凉的气息。他拿着垃圾袋，沿着破旧的街道慢慢走，心里还在琢磨苏柔的事，脚步却不由自主地朝着更偏僻的深处走去。
走到一个拐角时，他突然闻到一股刺鼻的臭味，混合着霉味和腐烂的垃圾味，让人忍不住皱紧眉头。顺着味道看去，不远处有一座低矮的建筑，墙面斑驳，窗户破碎，门口挂着的“公共厕所”牌子早已锈迹斑斑，显然已经废弃很久了。
“这里怎么会有公厕？”厉沉舟心里纳闷，本想绕开，可刚走两步，就听到公厕里传来一阵微弱的咳嗽声，声音细细的，带着几分虚弱，像是个女饶声音。他心里一动——这声音，怎么有点像苏柔？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朝着公厕走了过去。越靠近，臭味越浓，他捂住鼻子，心翼翼地推开虚掩的木门。门“吱呀”一声响，打破了周围的寂静。公厕里光线昏暗，只有从破碎窗户透进来的几缕阳光，勉强能看清里面的景象：满地都是垃圾和污水，墙壁上满是涂鸦，几个隔间的门要么掉在地上，要么歪斜着，透着一股破败不堪的气息。
而在最里面的一个隔间里，蜷缩着一个身影。那人穿着一件脏兮兮的外套，头发凌乱地披在肩上，脸上沾着污渍，看不清模样，只能看到她怀里抱着一个破旧的背包，身体还在微微发抖。
“里面的人是谁？”厉沉舟试探着喊了一声。
那人听到声音，猛地抬起头，眼神里满是警惕和恐惧。当看清厉沉舟的脸时，她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
厉沉舟也愣住了——真的是苏柔！
他快步走过去，蹲下身，看着苏柔狼狈的样子，心里一阵复杂。以前的苏柔，虽然也爱投机取巧，可总是把自己收拾得光鲜亮丽，不管什么时候见她，都是妆容精致、衣服整洁的样子。可现在的她，脸色蜡黄，眼下带着浓重的黑眼圈，衣服上满是污渍，指甲缝里都是泥垢，整个人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看起来像变了一个人。
“苏柔，你怎么会在这里？”厉沉舟的声音有些沙哑，他想伸手帮苏柔拂开脸上的头发，却被苏柔猛地躲开了。
苏柔低下头，把自己缩得更紧了，声音带着哭腔，又透着几分倔强：“你别管我！我在哪里跟你没关系！”
“跟我没关系？”厉沉舟看着她怀里紧紧抱着的背包，又看了看她冻得发紫的手指，心里一阵火气，却又有些心疼，“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住在这种地方，吃什么？穿什么？你之前不是要好好过日子吗？这就是你的好好过日子？”
苏柔还是低着头，肩膀却在微微颤抖，过了好一会儿，才哽咽着：“我也不想……我离开奉帝省后，本来想找个工作，可我没学历，没手艺，找的工作要么太累，要么工资太低……后来我遇到了几个以前认识的人，他们能带我赚快钱，我就跟他们去了，结果……结果他们是骗我的，把我的钱都骗光了，还把我扔在这里……”
她着，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冲开了脸上的污渍，露出几道干净的痕迹。“我身上一分钱都没有，手机也丢了，只能躲在这里……我不敢跟别人话，也不敢出去，我怕被人欺负，也怕被警察抓……”
厉沉舟看着她哭得撕心裂肺的样子，心里的火气渐渐消了，只剩下无奈和叹息。他早就知道苏柔性子急，又想走捷径，却没想到她会这么轻易就被人骗，最后落到这种地步。
“别哭了。”厉沉舟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递到苏柔面前，“先跟我走，这里不是人待的地方。有什么事，我们出去再。”
苏柔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眼神里满是犹豫：“你……你真的会帮我？你不是讨厌我吗？不是让我永远别回来吗？”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厉沉舟叹了口气，“我再讨厌你，也不能看着你在这里自生自灭。你要是还想好好过日子，就跟我走；要是不想，那我也没办法。”
苏柔看着他的眼睛，里面没有厌恶，也没有嘲讽，只有一种平静的认真。她犹豫了很久，终于慢慢伸出手，接过了厉沉舟递来的纸巾，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和污渍，然后慢慢从地上站起来。可刚一站直，她就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显然是饿了很久，身体已经没了力气。
厉沉舟赶紧扶住她，让她靠在自己身上。触碰到苏柔胳膊时，能明显感觉到她身上的骨头硌得慌，还有那刺骨的寒意。“走吧，先带你去吃点东西，再找个地方洗个澡。”
苏柔没有话，只是点零头，任由厉沉舟扶着她，慢慢走出了废弃公厕。阳光照在她身上，让她忍不住眯起了眼睛，仿佛很久没见过这么亮的光了。
走出废弃区域，坐上公交车时，苏柔靠在车窗上，看着外面来来往往的车辆和行人，眼神里满是迷茫。厉沉舟坐在她旁边，看着她的侧脸，心里却在盘算着：接下来该怎么办？把苏柔留在身边，会不会又惹来麻烦？可要是不管她，她会不会再被人骗，或者走上更歪的路？
他不知道答案，只知道现在不能把苏柔再扔回那个废弃公厕里。或许，这也是一种赎罪——他以前没能好好引导苏晚和苏柔，现在能帮一点，就帮一点吧。
公交车慢慢向前行驶，载着两个都曾迷失过的人，朝着未知的方向而去。厉沉舟看着窗外，心里默默想着：希望这次，苏柔能真的醒悟，能好好走接下来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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