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声阁内的金色光纹还在缓缓流动，像一层暖纱裹着半人高的和声源晶。沈砚刚把从逆声者身上搜出的地图摊在光声屏旁，阁楼角落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沙沙”声——那是声脉能紊乱时特有的震颤，混在源晶“嗡嗡”的低鸣里，却被攥着短刀的沈砚精准捕捉。
“谁在那里？”他猛地转头，藏弦缠在源晶上的银弦应声绷紧，尾端残纹亮起细碎的金光，将角落照得一清二楚。
阴影里蜷着个瘦的身影，灰布衣衫上沾着黑泥，脸埋在膝盖间，肩膀不住发抖。林风握着声脉剑上前，刚要伸手，那身影突然抬头，露出张苍白的脸——是声芽，之前在蚀声区外围与他们失散的那个少年。
“别、别过来！”声芽往后缩了缩，指尖泛白地抓着墙缝，眼里满是惊恐，“我没有恶意，我只是……只是跟着你们进来的。”
慕尘愣了愣，上前一步：“声芽？你怎么会在这里？我们还以为你被逆声者带走了。”
听到“逆声者”三个字，声芽的身体抖得更厉害，眼泪突然涌了出来：“我就是被他们抓了！是暗声卫的人，他们戴着黑鳞面具，把我关在蚀声藤丛里，逼我出你们的去向……”
沈砚盯着他的眼睛，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短刀刀柄。声芽的声脉能波动得异常剧烈，不像是单纯的恐惧，倒像是藏着什么没出口的慌乱。他转头看了眼林夏，林夏立刻会意，悄悄将光声屏调到检测模式，屏面对着声芽，一行行微弱的能量数据在暗纹里闪烁。
“他们为什么抓你？”沈砚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你只是个普通的声脉学徒，暗声卫没必要在你身上浪费时间。”
声芽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嘴唇动了动，却没出话来。慕尘见状，忍不住替他辩解：“可能是他们认错人了吧？蚀声区里那么乱，不定把他当成了我们的同伴。”
“不是认错人。”沈砚摇了摇头，目光落在声芽手腕上——那里有一圈淡淡的黑痕，像是被什么东西勒过，边缘还残留着极淡的蚀声能痕迹，“那是逆声者特制的缚声索留下的印子，专门用来束缚有声脉能的人。如果只是认错，没必要用这种东西。”
声芽的肩膀猛地一沉，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他低下头，头发垂下来遮住脸，声音带着哭腔：“我……我其实早就认识暗声卫的人。”
这句话像颗石子投进平静的水里，众人都愣住了。慕尘更是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什么？你和暗声卫有关系？”
声芽抬起头，眼里满是泪水和愧疚：“我爹以前是光声界的声脉师，后来因为失误损坏了脉树的分支，被长老会驱逐，走投无路才加入了暗声卫……我从就跟着他在暗声卫的据点长大，直到去年他去世，我才逃出来，想找机会弥补他的过错。”
沈砚皱了皱眉：“那你之前为什么不？”
“我不敢！”声芽的声音陡然提高，又很快低落下去，“我怕你们知道了会赶走我，我只想跟着你们做点事，哪怕只是帮你们递递东西也好……可是暗声卫的人找到了我，他们拿着我爹留下的信物，逼我给他们带路，只要我帮他们找到和声源晶，就放过我。”
林夏看着光声屏上的数据，眉头越皱越紧：“不对，你的声脉能里有两种不同的蚀声能痕迹，一种是缚声索留下的，另一种……像是近期接触过高阶逆声者才会有的。而且你刚才的话里，有三处能量波动异常，不像是在真话。”
被戳穿后，声芽的脸色彻底没了血色。他张了张嘴，还想辩解，却见慕尘突然往后退了一步，眼里满是失望：“所以你一直都在骗我们？从我们在蚀声区遇到你开始，你就是暗声卫的眼线？”
这句话像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慕尘的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失落——这段时间相处，他早已把声芽当成了同伴，哪怕知道他身世特殊，也从没想过他会背叛。声芽看着慕尘眼底的失望，身体晃了晃，突然崩溃地蹲在地上，双手抓着头发哭了起来：“不是的！我没有想背叛你们！是暗声老怪逼我的！”
“暗声老怪？”沈砚敏锐地抓住了这个名字，“他是暗声卫的首领？”
声芽哽咽着点头，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掉：“他是暗声卫的老大，也是我爹以前的上司。他找到我，知道我想弥补过错，只要我帮他做一件事，他就把我爹当年被冤枉的证据给我，还能让我重新回到光声界。”
慕尘的身体猛地一僵，心里突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福他看着声芽，声音有些发颤：“他让你做什么事？”
声芽抬起头，眼里满是绝望：“他知道你是慕家的传承人，也知道只有慕家的人才能掌握和声源晶的防御法。所以他派了手下伪装成光声界庆典的工作人员，想在庆典那绑架光声界的传承人——就是那些刚觉醒声脉能的孩子，逼你交出防御法。”
“什么？！”慕尘的瞳孔骤缩，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光声界的庆典是每三年一次的大事，今年的庆典就在下个月，到时候所有刚觉醒声脉能的孩子都会聚集在脉树广场，接受长老会的祝福。如果暗声卫的人混在工作人员里，那些孩子根本没有反抗之力。
“他还……”声芽的声音越来越，带着一丝恐惧，“只要你交出防御法，他就会助我夺回光声界的权力。他我爹当年的事是长老会故意栽赃，只要我跟着他，就能让那些冤枉我爹的人付出代价。”
沈砚走到声芽面前，蹲下身看着他：“所以你就答应了？帮他们盯着我们的行踪，还打算在庆典那配合他们绑架孩子？”
声芽摇着头，眼泪掉得更凶：“我没有！我只是……我只是被他动了。我想知道我爹到底是不是被冤枉的，也想有一能光明正大地回到光声界。可是跟着你们这段时间，我看到你们为了守护光声界拼命的样子，看到慕尘你对每个人都那么好，我就后悔了……”
他伸手抓住慕尘的衣角，眼里满是哀求：“慕尘，我真的没有想伤害那些孩子，我只是被暗声老怪逼得没办法了。他手里有我爹的日记，那是唯一能证明我爹清白的东西，我不能失去它……”
慕尘看着他抓着自己衣角的手，心里五味杂陈。他能感受到声芽的绝望和愧疚，也知道被人用至亲的遗物威胁有多痛苦。可一想到那些可能被绑架的孩子，他又无法轻易原谅。
沈砚站起身，看向林风：“你去阁楼门口守着，防止有其他逆声者过来。林夏，你继续检测声芽的声脉能，确认他有没有撒谎。”
林风点点头，握着声脉剑走到门口，警惕地盯着外面的通道。林夏则将光声屏凑近声芽，屏面上的光芒闪烁得更厉害了。过了一会儿，她抬起头，对沈砚摇了摇头：“他刚才的话里，能量波动虽然还是有些异常，但大部分都是愧疚和恐惧带来的，没有明显的撒谎痕迹。而且他声脉能里的高阶蚀声能痕迹，确实和之前那些逆声者身上的不同，应该是接触过暗声老怪才会有的。”
沈砚的目光落在声芽身上：“暗声老怪除了让你带路，还有没有其他计划？比如他打算怎么用和声源晶？”
声芽擦了擦眼泪，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他和声源晶不仅能激活燃声阵，还能用来强化蚀声能。只要他拿到防御法，就能破解燃声阵的弱点，用源晶的能量把蚀声能扩散到整个光声界，到时候所有光声界的人都会变成他的傀儡。”
“疯子。”林风忍不住骂了一句，“他就不怕把脉树彻底毁掉吗？”
“他根本不在乎脉树。”声芽苦笑着，“他恨光声界的所有人，觉得当年长老会不公，毁了他的前途，所以他要报复，要让整个光声界为他陪葬。”
沈砚走到地图旁，手指在标记着暗声卫老巢的位置上敲了敲：“看来我们必须提前行动了。庆典下个月才开始，暗声老怪现在肯定还在做准备，我们可以趁着这个机会，顺着地图上的路线找到他的老巢，先把那些伪装成工作人员的逆声者解决掉，再想办法阻止他的计划。”
慕尘也冷静了下来，他看着声芽，语气严肃：“你知道暗声老怪的老巢具体在哪里吗？还有那些伪装成工作人员的逆声者，你能认出他们吗？”
声芽点点头：“暗声老怪的老巢在蚀声区最深处的暗声窟里，那里有很多岔路，只有内部人才知道正确的路线。至于那些伪装成工作人员的逆声者，他们每个饶手腕上都有一个黑色的蛇形纹身，那是暗声卫内部的标记。”
林夏将光声屏上的数据保存好，对沈砚：“如果声芽的是真的，那我们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先去暗声窟摧毁暗声卫的老巢，二是先回光声界，提前排查庆典的工作人员，保护那些传承人。”
沈砚沉思片刻，看向众人：“暗声窟地形复杂，而且暗声老怪肯定在那里布了很多陷阱，我们贸然进去太危险。不如先回光声界，一方面排查逆声者，保护孩子，另一方面也能联系长老会，让他们派援兵过来。等处理好庆典的事，我们再带着援兵一起去暗声窟，这样胜算更大。”
众人都点零头，觉得这个计划更稳妥。慕尘看向声芽，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如果你的都是真的，那我们可以给你一个弥补过错的机会。你跟我们一起回光声界，帮我们认出那些伪装的逆声者，等事情结束后，我们会帮你调查你爹的事。”
声芽抬起头，眼里满是感激：“真的吗？你们愿意相信我？”
“我们不是相信你，是相信你想弥补过错的决心。”沈砚的声音很平静，“但如果你敢再撒谎，或者暗中帮助暗声卫，我们绝不会手下留情。”
声芽用力点头：“我不会的！我一定会帮你们，绝不会让暗声老怪的阴谋得逞！”
沈砚看了眼窗外，蚀声区的灰雾似乎更浓了，但燃声阁内的金色光纹却越来越亮，和声源晶的搏动也越来越有力。他握紧短刀，语气坚定：“好了，我们现在就出发。林风，你在前面开路；林夏，你负责监测周围的蚀声能变化；声芽，你跟在慕尘身边，有任何异常立刻出来。”
众人各司其职，顺着密道往蚀声区外走去。密道里的声脉石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慕尘走在中间，看着身边低着头、脚步有些踉跄的声芽，心里暗暗叹了口气——他不知道自己的决定是对是错，但他知道，现在不是纠结的时候，他们必须尽快回到光声界，阻止暗声老怪的阴谋，守护那些无辜的孩子。
而在蚀声区的最深处，暗声窟里，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男人正坐在石椅上，手里把玩着一枚黑色的蛇形令牌。他的脸上戴着一张狰狞的面具，只露出一双冰冷的眼睛。下方跪着一个逆声者，浑身发抖地：“大人，声芽那子好像背叛我们了，他跟着沈砚他们找到了燃声阁，还激活了燃声阵。”
黑袍男人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声音像磨砂纸摩擦般刺耳：“背叛？我早就料到了。一个连自己爹的仇都不敢报的废物，根本成不了大事。不过没关系，他已经帮我们确认了和声源晶的位置，接下来，就该轮到我们出手了。”
他站起身，手里的令牌突然亮起黑色的光芒：“传我的命令，让伪装成庆典工作人员的兄弟们做好准备，三后，我要在脉树广场，给光声界的那些老家伙们一个大大的‘惊喜’。”
逆声者连忙磕头：“是，大人！”
黑袍男人走到洞口，看着外面弥漫的灰雾，眼里闪过一丝贪婪：“和声源晶，燃声阵，还有光声界的权力……很快，这一切都会是我的。”
灰雾中，蚀声藤疯狂地生长着，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风暴做准备。而沈砚一行人还在往光声界赶，他们不知道，一场更大的危机正在等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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