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殿,烛影摇红,夜宴私密。
赵王心知,此番召见司马熹,要谈的只有家事与密谋。
“不瞒大王,大殿上外臣本欲请赐婚兴平,未料大王先提谴使以助相位,如此......,外臣反倒不便再开口......”话间,司马熹执壶为赵王斟酒,补充道,“只恐落人口实,谓外臣以婚谋位。”
赵王抚额朗笑:“寡人一时兴起,思虑不周。”
司马熹遂道出隐情,他虽无相名,却实行相权。姬约迟未拜相,实为保护,免得他根基未稳,树大招风。
赵王含笑颔首:“如此来,倒是寡人多此一举了。”他话锋一转,“然卿若无相国尊位,何以匹配赵国公主?”
司马熹答道,中山朝堂上,他与亲燕派朝势之争,不会拖太久,即可“名实相符”
赵王略作沉吟,“既如是了,那就先正相位再迎娶。否则,先婚后相又遭人非议,谓你借赵势上位。”
他轻饮一口,复又追问,“相名何时可定?”
司马熹想了一下,他临来赵国前,知蔡离已获突破性进展,李庆王谷在酒场也有所收获。只是因为他前段时间忙着筹备贡礼无暇顾及......,待此番归国后,便可着手与亲燕派清算。
这便答道:“短则三月,长不过半载,必肃清朝堂,谋得相名。”
“善!”赵王抚掌,“若拜相之事,需赵国施压相助,可修书过来,寡人即遣使前往中山。”
此言一出,“翁婿之约”心照不宣,遂成定案。
司马熹见时机成熟,适时献媚:“外臣此番尚备有一份私礼,未敢在朝堂前呈献......”
赵王好奇:“哦?爱卿还有何等心意?”
司马熹轻击三掌,18名娉婷美女鱼贯入殿,随着他的一声号令,这便开始了表演。
她们展开阵势,忽而成列,忽而结环,阵型变换,眼花缭乱......,只见柳腰轻摇,轻纱裙摆翻飞,玉腿起落之间,春情无限.......直把赵王看得目眩神驰,如痴如醉。
待曲终人散时,司马熹笑问:“大王可还满意否?”
“人间绝色,妙不可言,竟有这等姿色,这般美妙舞姿.....”赵王由衷抚掌赞叹。
司马熹却淡然一笑:“慈姿色,在中山不过寻常。我主后宫有位名叫阴姬的,那才真叫国色,这些舞伎与她相比,不过萤火之于皓月罢了。”
赵王惊愕,“竟有此般绝色?”而后,他又怅然叹息:“可惜,无缘得识佳人。”
“大王何出此言?”司马熹正色道,“中山所产万物,有何不该尽归于大王?”
“可这阴姬既已入你主后宫,寡人岂能强求?”赵王摇头。
司马熹压低声音:“大王明鉴。我主后宫,不立‘后’,不设‘妃’,唯赢姬’。大王须知,后为妻,妃为妾,而这姬嘛……”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不过就是婢。婢女嘛......,自然可以转赠。”
见赵王心动,他又趁热打铁:“当然,寻常都须主人主动相赠,开口索取确实有失礼数。但......,大王您是谁啊?您可是中山国的宗主啊!您开口索要,哪有不可之理!”
这话如醍醐灌顶,赵王抚须沉吟,连连点头。这女婿太懂事了,这话讲的太有道理了。
司马熹再述阴简的绝世风华,字字勾动赵王心弦,而后,他恳切表态:
“蒙大王助我相位,许我公主,恩同再造。臣肝脑涂地无以回报,恨不能将中山至宝尽献大王......,唯有一求,他日大王若向中山君索要阴姬时,万莫提及此为臣之所荐。”
赵王会意大笑,声震殿宇:“此中深意,寡人自然懂得!”
司马熹心中得意,目的达成。他要扫清亲燕派,后宫中倍受宠爱的阴简就是一个大麻烦,而姬约对她那种生理性迷恋,不是靠他讲道理劝谏所能改变的,故此,除掉阴简,唯有借助更强大的外力才有可能做到。
当下,只有赵王才具备这个条件。除掉阴简,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江婉,都是他必须要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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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熹微,将兴平公主府朱漆大门上镀了一层浅金。
府门前,庄周提着一包尚带温热的蜜饯......
这是他刚在中牟城内,一个很偏的巷子里买到的。这家店蜜饯卖的很快,须得未亮时排队才能买得到。
他记得上次带来时,赵蝶捏了一颗放进嘴里,眼睛都亮了,直宫里的糕点都没有这个好吃。
他笑了:“这东西便宜又好吃,下次来我还给你带。”
那时,府门还为他敞开,檐下的风铃响得清脆,赵蝶的笑声比蜜饯还甜。
可这一次......,他却被管家面无表情地拦在门外阶下。
“庄先生,请留步。”管家语调平稳,却字字如刀,
“宫里有话:大王已应允司马大人与公主的婚事。为免闲话,殿下往后再不便与先生私见了。”
他略一停顿,目光扫过庄周手里的荷叶包,又加重了语气,“为了各自清誉,还望先生……以后莫要再来了。”
庄周木然杵立,像被雷劈过的枯树,连呼吸都忘了。
他怔怔地望着那扇熟悉的府门,檐下的风铃还在动,却再听不见半分声响......
恍惚间,竟和当年梦蝶时的混沌感重合,周遭的晨光、槐影都变得虚幻......
现实与梦境的边界在这一刻彻底模糊......,
我在梦里?
“啪”荷叶包掉落,蜜饯滚了一地......
这时,一辆华贵马车驶来,稳稳停驻。
司马熹从容下车,身后随从们捧着各式锦海他看见庄周,脸上浮现一抹恰到好处的惊讶,随即化为温文尔雅的微笑。“庄先生?”他拱手寒暄,“自安邑一别,久违了......别来无恙?”
庄周依旧木然,仿佛未曾听见。
司马熹转而面向管家,语气略带责备,姿态却高高在上:“庄先生乃公主故交,旧友来访,怎能如此无礼?”
罢,他伸手去拉庄周的衣袖,笑容殷殷:“庄先生,既来之,何不随我一同入内探望公主?”
触及手臂的瞬间,庄周猛地一颤,他狠狠甩开司马熹的手,转身便走。
“先生留步!”司马熹身后扬声道,“熹,尚有话!”
庄周脚步一顿,缓缓回身。
司马熹整了整衣袖,向庄周深深一揖,语气诚恳:
“听闻先生前番慷慨解囊,以千金为公主换自由。此恩绰,司马熹没齿难忘。”
他直起身,直视庄周,“不知具体数目几何?熹,愿以双倍奉还......”
“嘭!”一记重拳,狠狠砸在司马熹的脸上,打断了他未尽的言语。
庄周缓缓收回手,看着对方踉跄一步,指间渗出血迹,只冷冷撂下一句:“这,便还清了。”
罢,他决然转身,背影扎进在风郑
司马熹拭去嘴角的血痕,伸手拦住想要扑上去的随从,轻轻地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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