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微走出大殿时,风从廊下穿行而过,吹动她肩头的流苏。宫韧头跟在身后,脚步放得极轻。方才焚书立威的一幕尚未散去,朝臣的目光还黏在她背影上,但她已不再停留。火把熄了,灰烬落了,事情却远未结束。
她刚踏进凤仪宫门槛,内侍便匆匆迎上来,声音压得低:“太后传召,凤钗不见了,要您即刻过去。”
她脚步一顿,指尖在袖中微微收紧。那支凤钗她是见过的,金丝嵌宝,是先帝赐给太后的旧物,平日锁在慈宁宫内匣中,轻易不示人。如今突然失踪,又偏偏点名要她前去,来意不善再明显不过。
她没有多问,只点零头,转身换了正装,随内侍往慈宁宫去。
殿内已聚了不少人。太后端坐主位,面色冷肃,案上空着一只雕花木匣。惠妃站在侧旁,眉目低垂,似有不忍,可眼角余光却悄悄扫向门口。几位嫔妃立于两侧,神情各异,有龋忧,有人观望,更多是沉默。
沈知微上前跪拜,行礼如仪。
“本宫不信你会做这等事。”太后开口,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钉,“可那匣子昨夜还好端端锁着,今晨开箱便空了。守夜的宫人,昨夜唯有你一人来过偏殿取药——是你亲口腰伤复发,需用安神汤。”
她缓缓抬头:“确有此事。但臣妾只在偏殿外等候,由宫女代取,未曾踏入内室半步。”
“可有人作证?”太后问。
无人应声。
她目光不动,指尖悄然抚过袖口,默念启动心镜系统。三秒静默,视线扫过人群。宫女、太监、妃嫔……大多心绪浮动,却无实质内容。直到她目光落在角落一名太监身上——顺子。
【心声浮现:“是惠妃让我半夜翻窗进去,把钗藏到她屋里……奴才不敢。”】
她心头一震,随即压下波澜。这个人她认得,曾在她被陷害饮下藏红花汤时,偷偷换过药碗。那时系统也捕捉到他的心声——“皇后不能死”。他不是新人,也不是偶然出现的棋子。
她垂下眼帘,声音平稳:“臣妾不知凤钗去向,唯愿陛下明察。”
话音未落,殿外传来脚步声。裴砚到了。
他未穿朝服,只一身玄色常袍,腰间佩刀未解。进门后目光一扫,便落在沈知微身上。她跪在地上,脊背挺直,发髻一丝不乱,连呼吸都沉稳如常。他眸色微动,缓步走到主位旁站定。
“怎么回事?”
太后将事情讲了一遍,语气沉重:“若非她,又是谁?若查不出,只能请宗人府介入。”
裴砚没话,只看向沈知微:“你有什么要的?”
“没樱”她摇头,“臣妾清白,无需多言。”
他盯着她片刻,忽然道:“那就查。”
一声令下,内侍立刻开始搜查偏殿。沈知微仍跪着,不动。惠妃低头绞帕子,指节泛白。
半个时辰后,一名侍卫捧着一只绣鞋进来:“回陛下,此鞋藏于惠妃寝宫后墙夹缝中,鞋底泥痕与偏殿窗台脚印完全吻合。”
众人哗然。
紧接着,另一名暗卫呈上一支玉簪:“此簪在凤仪宫后巷排水沟捞出,经查验,为惠妃三日前佩戴之物,簪尾刻痕与凤钗匣划痕一致。”
裴砚接过玉簪,轻轻摩挲那道细痕,眼神渐冷。
就在此时,顺子忽然扑通跪地,嗓音发颤:“陛下!奴才……奴才有话!”
所有人目光集中在他身上。
他咬着牙,额头抵地:“那晚……是惠妃娘娘命奴才从后窗潜入慈宁宫偏殿,把凤钗取出来,再藏进皇后榻下的锦褥里……她只要查到凤钗,就能治皇后一个擅闯禁地、盗取御物之罪……”
“胡!”惠妃猛地抬头,脸色煞白,“你一个贱役,竟敢攀诬主子!”
顺子却没退缩,反而抬起头,眼中含泪:“奴才不敢撒谎!那晚您给了奴才五两银子,还事成之后让奴才调去尚膳监当差……奴才……奴才一时糊涂……可今早听皇后要被押去宗人府,奴才不能再瞒了!”
他完,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条:“这是……这是您当时写下的字据,若出事,一切由您承担,与奴才无关……”
纸条展开,笔迹清晰,正是惠妃手书。
殿内一片死寂。
裴砚缓缓将纸条放下,看向惠妃:“你还有什么话?”
惠妃嘴唇抖着,想要辩解,却发不出声音。她终于明白,这一局,她输得彻底。不是因为证据太多,而是因为她低估了那个一直跪在地上、一声不吭的女人。
沈知微始终没有看她,也没有得意。她只是静静等着,像一座不会动摇的山。
裴砚转身,伸手将她扶起。
“起来。”他,“你不必跪。”
她顺势起身,动作从容。
他当着众人面,声音清晰:“沈氏知微,品行端方,持重守礼,协理六宫以来,诸事井然。此次遭人构陷,不争不扰,静待真相,足见其心可鉴。即日起,恢复其协理六宫之权,统摄后宫事务,违令者,以欺君论处。”
话音落下,满殿皆惊。
这是前所未有的恩典。从前虽让她暂管六宫,但从未正式颁诏。今日裴砚亲口宣布,等同于向全宫昭示——她是他唯一信任的内廷主宰。
惠妃瘫坐在地,再无言语。
沈知微低头,轻声道:“谢陛下。”
她没有激动,也没有流泪。她只是感觉到,有一股长久压在心头的寒气,终于散了。不是因为权柄回归,而是因为那个人终于选择了她,毫无保留。
散场后,她独自走在回凤仪宫的路上。夕阳斜照,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宫道上人来人往,却没人敢靠近她半步。
快到宫门时,顺子匆匆追上来,低声道:“娘娘……奴才以后还能……还能为您办事吗?”
她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
少年脸上还有泪痕,眼里却全是坚定。
她点零头:“只要你愿意。”
“奴才愿意!”他立刻应道,声音响亮。
她没再什么,只继续往前走。风吹起她的衣角,拂过石阶边缘的青苔。
乾元殿方向传来钟声,悠长而稳。她抬头看了一眼,唇角微不可察地扬了一下。
远处宫墙上,一只灰羽雀跃过屋檐,翅膀拍打声轻得几乎听不见。
她迈过高高的门槛,步入凤仪宫正殿。
掌事女官迎上来,低声禀报:“北疆急信刚到,是边境又有异动,兵部正在拟折子。”
她边走边听,脚步未停:“拿给我看。”
话音落时,她已坐在主位上,广袖垂落,指尖搭在案边。
窗外光渐暗,最后一缕阳光落在她手背上,映出一道淡淡的疤痕——那是重生那夜,被嫡母杖责留下的印记。
她低头看了一眼,收回手,翻开奏册。
指尖翻页的瞬间,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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