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殿角的雕花窗棂,落在沈知微的眼睫上。她站在凤仪宫门口,斗篷尚未解下,炉火的余温还残留在指尖,可昨夜乾元殿里那盏不灭的灯、那叠批到明的奏折、那只握着她的手——都已成了过去。
今日是太后寿辰,宫宴设在正阳大殿。
她缓步前行,脚下青砖平整,脚步声轻得几乎听不见。一路无话,只随行宫女提着裙角,紧跟着她的步子。昨夜未眠,眼下泛着淡淡的青影,但她眼神清明,眉宇间没有半分倦意。
大殿早已张灯结彩,丝竹声隐隐传来。文武百官按品列席,妃嫔依序入座。沈知微走近主位一侧,那是她如今的位置——离龙椅最近的妃位,无人敢争,也无人再质疑。
她垂眸,正要落座。
指尖刚触到椅背,忽觉掌心一硌,似有细凸起藏于织锦垫下。她不动声色,借着整理裙裾的动作,悄然将手掌覆上椅面,轻轻一压——果然,几处尖锐物隐匿其郑
她心中默念:“附近之人。”
三秒静默。
脑中响起冰冷提示:
【心声浮现:“让她跪都跪不稳!”】
她眸光微敛,收回手,动作如常地坐下。垫子下的东西硌着腿侧,却不疼。她知道,那是图钉,细密排列,只待她起身行礼时刺穿裙料,令她当众失态,甚至摔倒。
这手法阴损却隐蔽,查无可查。若她当场发作,反倒显得矫情。唯有等她出丑,满殿哄笑,才有人“好心”发现座椅异样,届时罪名便可推给粗使宫人,一笔勾销。
但此刻,她已知晓。
她没动,也没出声。只是微微侧头,目光扫过左右。裴昭坐在侧席第三位,正与邻座低声交谈,唇角含笑,风度翩翩。他抬眼时,恰好与她视线相接,笑意未减,还举杯遥敬了一下。
她回以浅笑,端茶轻啜。
乐声渐起,太后在众人簇拥下登临高座。祝祷声起,群臣叩拜。沈知微缓缓起身,裙摆拖地,动作优雅。就在她直起腰身的刹那,忽然低呼一声,身体前倾,踉跄几步,直扑向裴砚怀郑
“陛下!”她声音发颤,带着惊惧,“有刺客!臣妾座椅之下……必藏凶器!”
全场骤然寂静。
裴砚原本正举杯欲饮,闻言猛地抬眼,一手迅速将她揽住护在身侧,另一手重重拍在案上:“来人!”
殿外侍卫疾步冲入,刀剑出鞘之声划破喧闹。裴砚冷目环视四周:“搜!从主桌开始,每一寸都不许放过!”
宫人慌忙退开,席间一片骚动。沈知微仍靠在他臂弯里,喘息未定,脸色苍白,像是真被吓坏了。她微微抬头,眼角余光掠过裴昭——他手中的酒杯顿在半空,指节收紧,袖口微微颤抖。
侍卫翻检御座周边,很快有人跪地禀报:“启禀陛下,在主桌下方暗格内发现匕首一把,刃泛幽蓝,似有剧毒!”
裴砚霍然起身,亲自接过匕首。刀身乌黑,边缘泛着冷光,确非寻常佩器。他凝视片刻,目光缓缓扫向殿中众人,最终停在裴昭脸上。
“这匕首,谁放的?”他声音不高,却压得整个大殿鸦雀无声。
无人应答。
沈知微缓缓站直身子,退后半步,低头道:“臣妾不知是谁要害我,但此物既藏于主桌之下,恐非一日之功。若非刚才察觉异样,只怕今日太后寿辰,便要血染华堂了。”
她语气平静,却字字如针。
太后坐在高位,脸色难看至极。本是寿宴,竟闹出刺客一事,传出去岂不成了笑话?她强撑体面,挥了挥手:“既然凶器已现,刺客想必早已逃遁。诸位不必惊扰,继续饮宴便是。”
可没人动。
裴昭终于放下酒杯,起身拱手:“皇兄明鉴,此事蹊跷。匕首既藏于主桌之下,为何偏在今日暴露?莫不是有人故意设局,只为引出混乱?”
他语气温和,条理清晰,仿佛真是为大局着想。
沈知微听着,心中默念:“裴昭。”
三秒静默。
【心声浮现:“这匕首怎会现形?!”】
她几乎要笑出来。
原来他以为万无一失的布置,竟因她这一扑,彻底败露。那匕首本是用来嫁祸他人,或是等她跌倒后趁乱刺杀,如今却被提前搜出,反成铁证。
她轻轻吸了口气,转向裴砚:“陛下,臣妾虽不知幕后之人是谁,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此人恨我入骨,且胆大包。图钉伤人尚属羞辱,匕首淬毒却是要命。若非陛下洪福齐,臣妾此刻恐怕已倒在血泊之郑”
她完,缓缓屈膝跪下:“臣妾不敢奢求庇护,只求一个公道。”
裴砚看着她,眼神深沉。方才她扑入怀中的那一瞬,他是真的心头一紧。不是因为刺客,而是怕她受伤。
他转身,将匕首掷于案上:“封锁宫门,彻查今日进出主桌区域的所有人。侍卫统领自领责罚,三日内若查不出真凶,全队革职。”
命令下达,殿内气氛更加凝重。
裴昭站在原地,脸色铁青。他知道,这一局他输了。匕首暴露,计划打乱,再留下去只会惹祸上身。他拱手道:“皇兄政务繁忙,弟先行告退,去更衣净手。”
裴砚淡淡看了他一眼:“准。”
他转身离去,步伐稳健,背影挺直。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袖中的手早已攥得发抖。
沈知微望着他的背影,唇角微不可察地压了一下。
她没再话,重新归座。宫人换了新椅,铺上厚垫。她坐得笔直,神色如常,仿佛刚才的一切不过是场风波。
乐声再度响起,舞姬翩跹入场。酒过一巡,气氛稍缓。
可就在这看似平和的时刻,她察觉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是裴砚。
他没喝酒,也没看歌舞,只是静静望着她,像是要看透什么。
她迎上他的视线,微微颔首。
他忽然开口:“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她没否认:“臣妾只是不愿在太后面前失仪。”
“所以你选择扑向朕?”他声音低了些。
“因为只有陛下能护住臣妾。”她答得坦然。
他盯着她看了许久,终是轻轻吐出一句:“下次,不必冒险。”
她低头,没再回应。
殿外风起,吹动檐下铜铃。一名宫女捧着酒壶走向主桌,脚步轻稳。那酒壶通体素白,壶嘴细长,壶盖未严,隐约飘出一丝淡香。
沈知微的目光落在壶上,不动声色地抬起右手,指尖轻轻搭在杯沿。
下一刻,那宫女脚步微顿,转而朝裴昭原先的座位走去。
沈知微的手指,缓缓收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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