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兄弟的秘密
建安十四年 二月初 气转暖 心情：憋笑憋出内伤
春耕时节，主公召集众将商议屯田与演武事宜。议事厅内，夏侯惇与夏侯渊两位将军，一如既往地站在武将前列，一个威猛刚毅，一个骁勇善战，赌是曹营栋梁之姿。
然而，今日这两根“栋梁”之间，气氛有些微妙。
事情起因是主公欲在谯郡老家附近开辟新屯田，同时加强许都周边防务。这涉及到夏侯惇（元让）主管的屯田事务和夏侯渊（妙才）负责的部分防区划分。本来界限分明，但主公随口提了句：“元让，此次新屯田之护卫，可需妙才分兵协助？”
就这么一句，我明显看到夏侯惇那只独眼，瞬间瞪得更圆了，梗着脖子道：“主公！区区屯田护卫，何须劳烦妙才！我麾下儿郎足矣！”
旁边的夏侯渊闻言，立刻不干了，浓眉一挑：“兄长此言差矣！新辟之地，流民混杂，岂可轻忽？我部士卒久经战阵，正可震慑宵！”
“我之部曲亦非新兵！”夏侯惇声如洪钟。
“然统筹调配，恐不及我部娴熟！”夏侯渊寸步不让。
“你！”
“兄长！”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竟在主公面前争执起来，面红耳赤，互不相让，活像两只为了抢地盘而竖起鬃毛的雄狮。众文武面面相觑，主公的脸色也沉了下来。这兄弟俩，平时战场上配合默契，怎么一到这种具体事务分配上，就跟点了炮仗似的？
我正琢磨着要不要开口和稀泥，郭嘉在案下悄悄踢了我一脚，递来个眼色，低声道：“公达，快看元让将军的左手和妙才将军的右脚。”
我依言看去。只见夏侯惇虽然吵得凶，但那只有力的左手却紧紧按在腰间佩剑的剑鞘上，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而夏侯渊，右脚尖则无意识地、极快地、一下一下地轻点着地面，频率快得惊人。
这……是什么情况？我心中疑窦丛生。奉孝又凑过来，声音低得只有我能听见：“此乃他兄弟二人之秘。每逢争执不下，便会以此法暗约——‘老地方，决胜负’。”
老地方？决胜负？我眼睛瞬间瞪大了。难道是……
散议后，主公显然有些不快，但碍于两人资历功勋，也未深究，只吩咐容后再议。众人各怀心思地退出议事厅。我拉着郭嘉，鬼使神差地没有直接回府，而是绕到了丞相府后院的……那片僻静的校场。
果然！远远就看见夏侯兄弟俩的身影正在场中！两人都已卸了甲，只着短打，相对而立，气氛凝重。
我赶紧和奉孝躲在一排兵器架后面，屏息观望。
“元让兄，请！”
“妙才，看招！”
没有想象中的刀光剑影，也没有拳脚相加。只见两人同时蹲下马步，伸出右手……
“石头、剪刀、布！”
夏侯惇出了布，夏侯渊出了石头。
“哈哈！我赢了！”夏侯惇那只独眼笑得眯成了一条缝，“新屯田护卫，归我了！妙才，你麾下士卒，还需多练练这‘洞察先机’之术！”
夏侯渊懊恼地一跺脚：“三局两胜！”
“一言为定！”
第二局，夏侯惇剪刀，夏侯渊布。
“哈哈哈！又是我赢！”夏侯惇仰大笑，声震四野，“妙才啊妙才，你这出手，十年如一日地好猜！”
夏侯渊脸黑得像锅底，忿忿道：“此次便依你！下次演武布阵，你若再与我争，必不让你！”
“怕你不成！尽管放马过来！”夏侯惇志得意满，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兄弟俩刚才在议事厅的剑拔弩张瞬间烟消云散，勾肩搭背地走了，看样子是去找地方喝酒了。
我和郭嘉从兵器架后走出来，面面相觑。
我：“他们……一直这样？”
郭嘉憋着笑，重重点头：“据我观察，至少十年了。但凡有争执，必来簇，以‘猜拳’定输赢。愿赌服输，绝无怨言。”
我：“……” 我终于明白，为何这二位在战场上配合无间，平日却总为些事争执了。这哪是真吵，这分明是兄弟间一种……极为特殊的交流方式？或者，是一种维持了多年的、极其幼稚的仪式感？
“所以，他们只是需要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来玩‘石头剪刀布’？” 我感觉我的世界观受到了冲击。
“可以这么理解。”郭嘉笑道，“而且元让将军胜率极高，据他擅长观察妙才将军出手前的手指微动。妙才将军嘛……嗯，比较执着，屡败屡战。”
过了几日，关于新屯田护卫的正式命令下达，果然由夏侯惇全权负责。夏侯渊虽有些悻悻，却也全力配合，毫无芥蒂。
又过了几日，我因公务去夏侯惇府上。谈完正事，他心情甚好，留我饮酒。酒至半酣，他忽然屏退左右，神秘兮兮地对我低声道：“公达，你我相交甚厚，告知你一秘事，切不可外传。”
我心中一动，暗道“来了”，面上却故作惊讶：“元让将军请讲。”
他凑近些，独眼中闪烁着得意的光芒：“我与妙才，每逢难以决断之事，便有一法，可公平裁定。”
我强忍笑意，配合地问：“哦？是何妙法？”
“此法乃我兄弟年少时所创，名为‘乾坤一掷决’！”他声音压得更低，仿佛在什么了不得的军国机密，“出手如电，变幻莫测，蕴含地至理！非心智机敏者不能精通也！”
我：“……” 将军，您直接猜拳不行吗？还“乾坤一掷决”……这名字起得，真是霸气侧漏，幼稚也侧漏。
临走时，夏侯惇还特意嘱咐：“公达乃谋士，心思缜密，或可研习此术，将来若遇两难，或有大用！”
我躬身谢过，走出府门，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谁能想到，威震下的夏侯元让将军，最大的秘密和乐趣，竟然是能在和弟弟的“猜拳对决”中获胜？
这曹营，真是越来越有趣了。严肃的叔父嗜甜，古板的程昱爱厨，连最勇猛的夏侯兄弟，私下里也这般……童趣盎然。
或许，正是这些看似幼稚、无厘头的秘密，才让这些在乱世中挣扎的灵魂，保留了一丝难得的鲜活与真实吧。
嗯，下次若见元让将军与妙才将军争执，我或许可以上前提议：“二位将军，何不……找个僻静处，以‘乾坤’决之？” 想必一定能收获两双“知己啊”的眼神。
只是，不知主公若知晓他麾下大将以慈“军国大事”决断要务，会作何感想？罢了罢了，我还是继续守着这些秘密，安心做我的“忽悠郎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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