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再次降临，将这座巨大的城市废墟笼罩在更深沉的黑暗里。两人找到一处半塌的地下室入口，相对背风，作为今晚的栖身之所。
白的呐喊似乎真的起到了一些作用，至少让雅紧绷的神经松弛了不少。她的胆量仿佛被激活了，到了晚上，不再只是心翼翼地依靠，而是几乎本能地、整个身体都缩进了李默的怀里，双手紧紧抓着他消防服的衣襟，像一只寻求庇护的树袋熊。
这无疑是对李默意志力的终极考验。
少女柔软的身体隔着厚重的布料传来温热的触感，均匀的呼吸声近在耳边，发丝间淡淡的气味（混合着灰尘和汗水，却在此刻显得无比真实）不断钻进他的鼻腔。他身体僵硬得像一块石头，血液奔流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某个部位不受控制地产生着最原始的反应。
弄的他苦不堪言。
他在心里疯狂地祈祷：“千万要忍住！千万要忍住！这姑娘有可能是这世上唯一的羁绊了！”
他反复用这个念头鞭策自己。“自己虽然做不到坐怀不乱，但做为一个男人，她不点头，坚决不碰她。”这条底线，是他在这片道德废墟上，为自己树立的最后一座灯塔。
他正努力地与内心的“人”激烈交战，用尽全部理智去压制那股躁动的本能。
谁知道这时，怀里的雅不知道是梦到了什么，身体轻微抖动了一下，发出一声极轻的呓语。
这突如其来的、无意识的动作和声音，像是一道闪电劈中了李默紧绷的神经，差点让他瞬间破防！一股强烈的冲动直冲头顶，手臂的肌肉瞬间绷紧，几乎要下意识地直接把雅推开——不是厌恶，而是害怕自己下一刻就会失控。
就是这一转念。
就在那千钧一发的关头，他硬生生止住了推开的动作。他看到她即使在睡梦中依然微蹙的眉头，感受到她无意识的依赖。如果此刻推开她，她该有多害怕？自己和她之间这刚刚建立起来的、脆弱的信任，会不会就此碎裂？
这个念头像一盆冰水，将他刚刚升腾起的燥热瞬间浇灭。刚刚所有的旖旎念头全都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深沉的责任感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怜惜。
他长长地、无声地舒了一口气，放松了僵硬的身体，任由她靠着，只是心翼翼地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睡得更舒服些，也让自己……不那么难受。
这一夜，格外漫长。
直到亮后，雅醒来，有些不好意思地从他怀里挪开。李默装作若无其事地起身，活动了一下几乎麻木的四肢，心里却像是打了一场恶战，疲惫不堪。
索性开始思考更实际的问题，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他们现在在哪里？这座陌生的城市，估计那里有地图？图书馆？报社？交通枢纽？
更重要的是，他还有什么自己没有发现的赋，能在这末日中活下去？除了这把子力气和对危险的直觉，还有什么？
他开始预演可能遇到的情况。
遇到幸存者，该怎么办？
“我能确保自己无害，别人呢？” 这个问题像一根刺。善意不一定能换来善意。
对方是女的，又该怎么相处？会比和雅相处更复杂吗？
对方是男的，会不会拔刀相向？ 为了资源，为了女人，或者仅仅是为了消除潜在的威胁？他想到了自己腰间的枪。
思绪飘远，他又想到了自己。
“读书少，是因为自己的脑容量接收不了哪些东西？” 不，他立刻否定了这个常见的归因。他清楚地知道，“因为自己有一个特别神奇的赋，总爱举一反三，甚至反到一些别人看不见，不敢想的地步。”
比如从玄学预感核爆，比如那些关于宇宙起源和流星快递的狂想。他的思维跳跃性太强，容易脱离常规轨道。
“这也让我很苦恼，” 他叹了口气，“想象力是大于行动力的。” 他能构想出宏伟的蓝图，却往往缺乏将其实现的步骤和资源。在以前的社会里，这种特质让他显得“不切实际”、“好高骛远”，“总是被各种打击。”
但现在，在这片一切规则都被打破的废墟上，这种“不切实际”的想象力，会不会反而成为一种独特的生存资本呢？
他看着渐渐亮起来的、依旧昏沉的空，心中第一次，对自己的这种“苦恼”赋，产生了一丝不一样的审视。
或许，在这末日，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比能“搬动”更重的东西，更加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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