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蒙蒙亮，总坛的鸡还没啼叫，喵千岁却醒了。
不是被吵醒的，是心里揣着事，忍不住醒的。昨晚沈清辞那句“成亲吧”，像颗石子投进心湖，漾开的涟漪到现在还没平复。她悄悄起身，披了件外衣走到窗边，望着边泛起的鱼肚白，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发间的海柳簪——那是沈清辞前几日送她的，是寻遍了山下的首饰铺，特意挑的素雅款式。
“醒这么早？”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微哑。喵千岁回头，见沈清辞不知何时也起了，正站在门口看她，晨光勾勒着他的轮廓，眉眼温柔得不像话。
“睡不着。”她声，脸颊有点烫，“你怎么也醒了？”
“怕你胡思乱想。”沈清辞走过来，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外衣，重新替她披好，“外面凉，仔细着凉。”
两人并肩站在窗前，谁都没话，却不觉得尴尬。边的霞光一点点漫开来，从粉白到橘红，把总坛的屋顶染成一片暖色。药圃里的薄荷沾着露水，在晨光里闪闪烁烁，像撒了把碎钻。
“昨的话，”沈清辞忽然开口，声音比晨光还暖，“不是一时兴起。”
喵千岁的心猛地一跳，转头看他。
“我已经让林砚去备东西了，”他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道，“不用太铺张，就在总坛办，邀上相熟的盟友，让大家做个见证就好。你若是觉得太快……”
“不快。”喵千岁打断他，声音不大，却很坚定，“我愿意。”
三个字完，她自己先红了脸，连忙转回头看边的霞光，耳朵却竖得高高的，听着身后的动静。
沈清辞低低地笑了，笑声里满是藏不住的欢喜。他走上前，从身后轻轻环住她，下巴抵在她发顶：“那就好。”
晨光漫进窗棂，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喵千岁能感觉到他胸腔里沉稳的心跳，和自己的心跳声渐渐合在一起，咚、咚、咚，敲得格外有力。
“对了，”她忽然想起什么，转过身看着他，“成亲那，我想穿你上次的那件月白长衫。”
沈清辞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那是他去年在江南出差时买的，料子是上好的云锦，本想留着重要场合穿，随口跟她提过一句，没想到她记到了现在。
“好，”他点头，眼底的笑意快溢出来，“我穿月白长衫，你穿什么？”
“张婶，她给我备了件浅碧色的襦裙，绣了薄荷花纹的。”喵千岁想起张婶偷偷跟她起时，那神秘又得意的样子，忍不住笑，“她配你的月白正好。”
“嗯，一定好看。”沈清辞伸手，替她拂去落在肩头的一缕发丝，指尖划过她的脸颊，带着晨光的温度，“等忙完这阵，我们去趟江南吧。你不是一直想去看西湖的荷花吗？就当……补个蜜月。”
“蜜月？”喵千岁眨眨眼，这词她听山下的货郎过，是成亲后两个人去好玩的地方。
“嗯，就我们两个。”沈清辞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划着船看荷花，去吃你过的那家桂花糕，好不好？”
“好！”喵千岁用力点头，嘴角咧得大大的，眼里的光比边的霞光还亮。
晨光越来越盛，总坛渐渐热闹起来。张婶在灶房门口支起大锅，开始熬粥，香味飘得老远；孩子们的嬉笑声从练武场传来，是林砚在教他们扎马步；老者背着药篓准备上山采药，路过窗下时，见两人站在晨光里话，笑着捋了捋胡子，脚步放轻了些，没去打扰。
“对了，”喵千岁忽然拉着沈清辞的手，往药圃跑，“我给你看个东西！”
她拉着他跑到药圃角落，那里新栽了一片幼苗，叶片圆圆的，看着不起眼。
“这是……”沈清辞有些疑惑。
“薄荷的新品种！”喵千岁眼睛发亮，“上次从西域商人那换的种子，是能开出淡紫色的花。等我们成亲的时候，不定正好开花，到时候插在你的衣襟上，肯定好看！”
沈清辞看着她为这点事雀跃的样子，心里像被灌满了蜜糖。他弯腰，轻轻碰了碰那片嫩叶，又看了看身边笑靥如花的人，低声道：“好，等它开花，就用它做我们的喜花。”
晨光洒在两人身上，洒在新栽的幼苗上，洒在总坛的每一个角落。空气里飘着薄荷的清香和粥的甜香，还有一种叫做“期待”的味道，浓得化不开。
喵千岁看着沈清辞的侧脸，忽然觉得，最好的承诺，其实不用挂在嘴边。就像此刻的晨光，此刻的风，此刻他眼里的自己，还有那片等着开花的薄荷苗——一切都在，未来会很好，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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