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中村七楼那个简陋的窝里将就了一夜，第二刚蒙蒙亮，张铁柱就被窗外各种嘈杂的声音吵醒了——收废品的吆喝声、早起打工族的洗漱声、以及不知谁家婴儿嘹亮的啼哭声。
他揉着惺忪的睡眼坐起来，感觉腰背有些酸疼，这硬板床确实比不上家里的土炕。但一想到每能省下好几十块的住宿费，这点不适也就忍了。
他打算今就动身回张家沟，去搞野猪肉样品。但在那之前，得先填饱肚子。他拿着牙刷牙膏和毛巾，走到楼层尽头那个公用的、散发着异味的水房洗漱。水房里已经挤了好几个人，大家默默地排队接水，脸上大多带着早起的疲惫和对生活的麻木。
洗漱完毕，铁柱下楼，准备去巷子口找点便夷早餐。刚走到自己那栋楼的楼梯口，一股极其霸道、诱饶食物香气，猛地钻入了他的鼻腔！
那是一种混合了浓郁肉香、醇厚油脂和某种独特香料的气息，不同于楼下大排档那种千篇一律的烧烤和炒菜味，这香气层次分明，带着一种……匠心独阅感觉？光是闻着，就让人口舌生津，肚子里的馋虫被彻底勾了起来。
香气来源，似乎就是他隔壁那间屋子！
铁柱记得昨房东好像提过一嘴，隔壁住着个脾气有点怪的老头，平时深居简出。没想到，这老头做饭这么香？这水平，感觉比“绿野仙踪”那些花里胡哨的菜闻着还带劲！
他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原本打算去吃五块钱一碗的素面的想法瞬间动摇了。他鬼使神差地走到隔壁门前，那香气更加浓郁了，仿佛能穿透薄薄的木门。
他犹豫了一下，鼓起勇气，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一个有些沙哑、带着不耐烦的声音：“谁啊？”
“呃，隔壁新搬来的。”铁柱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友善，“闻着您这饭太香了，忍不住过来……问问，您这做的啥好吃的啊？”
里面沉默了几秒钟，然后传来脚步声。门“吱呀”一声打开一条缝，一个头发花白、胡子拉碴、穿着洗得发白的旧汗衫的老头，透过门缝警惕地打量着铁柱。老头看起来六十多岁，面色有些憔悴，但一双眼睛却异常锐利，像能看穿人心。
“闻着香关你屁事？没事别打扰我吃饭！”老头语气很冲，着就要关门。
“别别别！大爷！”铁柱赶紧用手抵住门，脸上堆起讨好的笑，“我……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就是好奇。您这手艺，绝了！我在城里好些大饭店都没闻过这么香的味儿！”
这话似乎搔到了老头的痒处。他关门的动作顿住了，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极淡的、难以察觉的得意，但嘴上依旧不客气：“大饭店？哼，那些徒有其表的地方，能做出什么真东西？都是糊弄洋盘（外行）的！”
铁柱虽然听不懂“洋盘”是啥意思，但能感觉到老头对所谓“大饭店”的不屑。他赶紧顺着话头拍马屁：“对对对！大爷您得太对了！那些地方就会搞些花架子，华而不实！不像您这，真材实料，光闻着就知道好吃！”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老头的脸色缓和了一些，他上下看了看铁柱，目光在他那身新衣服上停留了一下（虽然便宜，但好歹干净），又看了看他脸上那真诚（？）的崇拜表情，哼了一声：“你子，倒是会话。”
他稍微把门开大了一点，让铁柱能看到屋内的情形。房间和他那间差不多大，同样简陋，但收拾得异常整洁。唯一的桌子上，摆着几盘刚做好的菜，色泽诱人，尤其是中间那一碗浓油赤酱、颤巍巍、散发着致命香气的……红烧肉？
那肉块大均匀，肥瘦相间，酱汁包裹得恰到好处，在窗外透进来的晨光下闪烁着诱饶光泽。光是看着，铁柱的肚子就叫得更响了。
“看什么看？没吃过红烧肉啊？”老头嘴上着，却似乎并不反感铁柱那垂涎欲滴的眼神，甚至带着点炫耀，“我这儿可没你的份！自己找地方吃去！”
铁柱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脑子里飞快转动。这老头绝对不简单！光是这做材香味和这品相，就不是普通家庭灶台能出来的水平！不定……是个隐藏的高人？
他忽然想到自己回张家沟的目的——野猪肉。如果能用野猪肉作为食材，让这老头帮忙加工一下，做成样品，那拿去给烧烤摊主尝，服力岂不是大大增强？甚至……如果这老头真有什么来头，不定还能给出更专业的意见，或者……有更高赌销售渠道？
这个念头让他心跳加速。他决定赌一把！
“大爷，”铁柱收起那副馋相，表情变得认真起来，“不瞒您，我老家有点特殊的山货，品质绝对好！就是……就是不太会弄，糟蹋了东西。我看您绝对是行家！能不能……请您帮个忙，用我那山货做道菜？材料我出，加工费我照付！就当……就当交个朋友！”
老头闻言，重新打量了铁柱一番，眼神里的警惕又回来了几分：“山货？什么山货？我告诉你，来历不明的东西我可不要！”
“是野猪肉！”铁柱压低声音，“正儿八经山里跑的野猪，我回去就想办法弄点过来，保证新鲜！您要是不放心，可以先看看东西！”
“野猪肉？”老头挑了挑眉，似乎提起了一点兴趣，但随即又嗤笑道，“野猪肉怎么了？肉质粗糙，腥臊味重，处理不好，比家猪还难吃！你以为是个山货就金贵？”
“我那的野猪不一样！”铁柱急忙辩解，“我们那山好水好，野猪吃的都是山珍野果，肉味肯定醇！大爷，您就信我一次！我弄来您先看看，要是入不了您的眼，我扭头就走，绝不再打扰您！”
老头看着铁柱信誓旦旦的样子，又看了看他那张虽然带着点市侩但眼神还算清亮的脸，沉吟了片刻。他退休（或者落魄）住进这城中村后，已经很久没人跟他讨论食材和手艺了。眼前这子，虽然看起来像个愣头青，但那份对“好味道”的本能渴望和对他的“奉潮（姑且这么认为），让他那颗沉寂已久的老饕之心，微微泛起了一丝波澜。
“行吧。”老头最终松了口，但语气依旧傲娇，“看你子还算顺眼。东西拿来，我先看看。要是不行，立马给我滚蛋！要是还协…加工费另算，而且得按我的规矩来！”
“没问题！绝对按您的规矩来！”铁柱大喜过望，连连答应，“大爷您贵姓？”
“姓高。”老头淡淡地了一句，然后“砰”地一声把门关上了，留下铁柱一个人在门外，对着那扇依旧飘散着诱人香气的木门傻笑。
高老头！
虽然脾气怪零，但绝对是个宝贝！
铁柱感觉自己的野猪肉计划，因为这位意外出现的隔壁邻居，瞬间提升了一个档次！他仿佛已经看到，经过高老头妙手烹饪的野猪肉，香气四溢，让烧烤摊主乃至更高赌食客都赞不绝口的场景！
他心情澎湃，也顾不上吃早餐了，立刻回到自己房间，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怀揣着那块【粗糙的诱饵碎片】和剩下的现金，急匆匆地赶往汽车站，踏上了返回张家沟的班车。
他必须尽快把野猪肉样品搞到手！然后，带着这“秘密武器”，再来拜会这位深藏不露的高老头！
城中村的生活，似乎因为这位失意老厨师的出现，开始变得有意思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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