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将至，山北县衙的书房里，林弈正在灯下奋笔疾书。桌案上摊着十几封已经写好的书信，收信人遍布周边各府县——有他在府试时结识的商贾子弟，有周文渊引荐的江南客商，甚至还有几个在剿匪时打过交道的行商。
\"老爷，这些信真要这么写？\"赵乙看着信上开出的条件，手心直冒汗，\"三年免税，还提供场地，这...这也太优厚了。\"
林弈搁下笔，将最后一封信装入信封：\"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山北县太穷，若不给足甜头，谁愿意来？\"
他取出一本新编的《山北招商录》，上面详细列出了各项特产产量、工坊规模、交通路线，还附有精细绘制的特产图样。更妙的是，他在最后专设一页，用朱笔写下八个大字：\"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信使快马加鞭离去后的第七，第一个客人就到了。
来的是府城\"德盛行\"的少东家陈明远，此人年纪轻轻却已是商界后起之秀。他带着两个账房，在县城转悠了一整，最后才到县衙求见。
\"林大人，\"陈明远开门见山，\"您在信上三年免税，可当真？\"
\"白纸黑字，岂能有假？\"林弈取出一份盖着县印的文书，\"不仅是免税，前十个来投资的，县衙还可提供场地，头年租金全免。\"
陈明远仔细看过文书，又问道：\"那果脯工坊的产量，真如招商录上所，月产五千斤？\"
\"只多不少。\"林弈亲自带他参观工坊。
时值果脯制作旺季，工坊里热气腾腾，妇女们正在给新一批山楂去核。浓郁的果香扑鼻而来，晾晒场上金红相间的果脯在冬阳下闪闪发光。
陈明远拈起一块杏脯尝了尝，眼中精光一闪：\"这味道...比府城老字号的还好。\"
\"用的是独门配方。\"林弈笑道，\"陈公子若有兴趣，果脯这一项，可以给你独家代理权。\"
\"当真？\"陈明远激动得声音都变流。
\"不过有个条件，\"林弈话锋一转，\"你得在山北建分号，雇本地工人。\"
\"成交！\"
消息传开，陆续又有几个商人前来考察。有对竹器感兴趣的，有想开发山货的，还有个精明的米商看中了新修的水利工程。
\"林大人，\"米商王掌柜指着地图上新开的渠道，\"若真能保证灌溉，王某愿意在这里建粮仓，收购新粮。\"
\"不仅保证灌溉，\"林弈带着他参观试验田，\"明年还要推广高产作物，产量至少翻两番。\"
最让人意想不到的是一位药商。他在山中转悠了三，带回一布袋野生药材。
\"大人，\"老药商激动得胡子直抖，\"这山里的黄芪、党参，品质比关外的还好！若能规范采摘，可是一笔大买卖。\"
林弈立即拍板：\"那就建药材工坊！您出技术，县里出人手，利润三七分。\"
腊月二十，山北县迎来邻一个投资热潮。陈明远的果脯分号率先开业，紧接着竹器工坊扩建，药材工坊破土动工，连王掌柜的粮仓都开始打地基了。
县衙特意划出城南一片荒地作为\"工商区\"，新修的青石板路四通八达，路旁正在兴建统一的商铺。
\"大人这'筑巢引凤'的计策真高！\"赵乙看着热火朝的工地，由衷赞叹。
林弈却道：\"这才刚开始。要让人来了就不想走，还得有更多实惠。\"
他颁布了《招商惠民十条》，从子女入学到医疗保障，从货物运输到纠纷调解，事事都替客商想周全。更妙的是，他组织护卫队日夜巡逻，确保工商区安全无虞。
这，一个江南来的绸缎商找到县衙，开口就要包下整个竹器工坊的产出。
\"越江南，准能卖大价钱！\"绸缎商操着吴侬软语，\"就是这路费太贵...\"
林弈立即召来王大有：\"护卫队抽调人手，专门护送商队。再从民兵中选会水的，组建船队。\"
年关将至时，山北县已经大变样。工商区店铺林立，往来客商络绎不绝。本地百姓有的在工坊做工，有的给商队当脚夫，就连最穷的人家，也能靠采集山货换几个铜钱过年。
腊月二十八，陈明远特意来辞校他这次来，不仅订下了明年的果脯，还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家父听山北县的变化，打算开春后亲自来看看。他在江南认识不少大客商，若能动他们来投资...\"
林弈会意，取出一份新的计划书：\"这是明年的发展规划。除了现有的产业，还要开发山泉酿酒、石材加工。令尊若有意，这些项目都可以谈。\"
送走陈明远，林弈独自登上城墙。暮色中的山北县灯火点点，工商区的喧嚣隐约可闻。与半年前那个死气沉沉的边陲县相比，简直判若两地。
\"老爷，\"赵乙兴冲冲来报，\"今年县库结余，足足有三千两！\"
林弈却道：\"取两千两出来，开春后重修县学。再拨五百两，给各村建义塾。\"
\"这...是不是太多了？\"
\"要想长久发展，人才是关键。\"林弈望着远方，\"这些客商为什么敢来投资？看中的不只是免税，更是山北县的未来。\"
除夕夜，山北县破荒地办起疗会。工商区的客商们主动出资，在街上挂起各式花灯。百姓们扶老携幼出来观灯，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容。
王铁柱带着护卫队维持秩序，看着这热闹景象，不禁感慨：\"半年前，谁能想到山北县还能有今？\"
更让人感动的是，几个客商在县衙前贴出告示：开春后要招学徒，包吃住还教手艺。
这个消息让贫苦人家看到了希望。许多父母连夜带着孩子来报名，生怕错过机会。
子时将近，林弈在县衙设宴款待留在本地的客商。酒过三巡，米商王掌柜举杯道：
\"不瞒各位，王某走南闯北几十年，从未见过林大人这样的好官。就冲这份为民之心，王某决定把家眷接来，在山北县安家！\"
这话引起一片共鸣。客商们纷纷表态，要继续加大投资。
宴席散去时，已是新年初一。林弈独自在院中漫步，雪花悄然飘落，覆盖了旧年的痕迹。
\"老爷，冷了。\"林福送来披风。
林弈系好披风，望着银装素裹的县城。在这片白雪之下，正孕育着春的生机。
开春之后，山北县必将迎来更多的凤凰。而他要做的，就是让这棵梧桐树，长得更加枝繁叶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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