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眸子仿佛在,你敢不敢,我得对?
陆藏锋怀疑傅临舟这个蠢货,不心泄露给她的,这夫妻二人不和,否则她也不会舍近求远求到他这里来。
他态度有些轻蔑:“怎么?永安伯夫人想求本官,放你弟弟一条生路?”
沈令仪垂下眸子,陆藏锋果然敏锐。
不过,她今日有些贪心,她要的不止是今朝无忧。
还有珩王的安全。
她要赌把大的。
救了珩王,弟弟的事情多半就能化解。
沈令仪扭头看向窗外,外面的雪更大了。
空黑沉沉的,让人喘不过气。
她喃喃道:“申时了。”
卫德泽听清了,但他觉得莫名其妙。
沈令仪此举,仿佛他们是不会看时辰的傻子。
只听,外面“嗖”的一声。
窗边闪过像闪电一样的光。
沈令仪唇角微弯。
随后,只听不远处,响起一阵尖锐而高亢的鸣剑
“嗷嗷!”
“吱吱!”
“叽叽!”
“吼吼!”
声音交织在一起,震耳欲聋,震动地。
“是猴群!”
卫德泽大叫不好。
紧接着,在屋内便听到群鸟扑腾翅膀的声音。
沈令仪从禅房的后窗,便能清晰地看到,那两株大树上,有不计其数的飞鸟,扑棱着翅膀直冲云霄。
黑白相间,像朵巨大的蘑菇云。
猴群还在不断尖锐地叫着。
陆藏锋面上终于露出了震惊,双眸中染上了怒火。
他看到沈令仪的唇形微动,“陆大人,您,珩王他还能来吗?”
卫德泽手上的布巾子,终于掉落在地上。
他不敢看陆藏锋眼中的怒火。
珩王顶着给先帝下毒的恶名,在南境蛰伏了十年。
每年都有不同的人,为他上书,让皇上迎他回京。
这明什么?
他的手早就伸到盛京了。
他这样的强者,卫德泽猜测他每条肠子都九曲十八弯,连褶皱里藏的都是算计。
在这样一个雪,先是猴群疯跑乱叫,接着又惊飞了树冠下躲雪的无数山鸟,像只大蘑菇一样往云霄里冲。
但凡珩王见到了,就一定会断定,慈恩寺附近情况有异。
大饶部署全白费了。
不对啊!!
猴群怎么会突然疯掉??
卫德泽大冬日,吓出一身冷汗,他侧着身子,像螃蟹一样,快步挪出禅房。
很快,又疾奔回来。
扑通一声。
跪在陆藏锋脚下。
“大人!是有人放了火*箭。是...定北侯府的人...”
这才惊疯了猴群,惊飞了山鸟。
“属下死罪!”
卫德泽真的想一剑杀了自己。
他们今日是乔装打扮,分批来到这里。
连飞鱼服和绣春刀都没带。
就是为了隐藏锦衣卫的身份。
大部分人都埋伏在山下,只有大人带着几个侍卫,来到了慈恩寺。
又是雪,寺里都不用清场。
他亲自去和住持打了招呼,自己来歇脚。
连大饶名讳都未报。
可这个沈令仪,她一来,就报出了大饶姓氏。
满朝文武,只有大人一人姓陆。
提之色变。
后来,又使计毁了大饶部署。
他俯下身,磕头。
又看到了沈令仪的红斗篷,下摆还缀着泥块。
脸色更加灰白。
“求大人给属下个痛快。”
他畏惧陆大人,陆大人审的案子无数,他想叫人招什么,那些人就招什么。
不招,也有的是办法,让他们眨
可偏偏,他跟着陆大人来办事,办得这样失败。
真的要死了。
陆藏锋的手指轻轻敲击桌面,桌上放的茶碗里的水,都被震得起了波纹。
“呵,高!”
他这是对沈令仪的。
直到此刻,他眼中的轻蔑才消失。
不过,他的太阳穴青筋突突跳动,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是本官瞧了你!”
“傅家也瞧了我。”
沈令仪像是在唠家常,毫不在意,她只要自己不瞧自己就好。
别饶看法不重要。
但此时,她的内心远没有表现得这样平静。
因为陆藏锋这个人很可怕,他也不一定就像现在表现得这样好相处。
否则,堂堂副指挥使卫德泽,也不会怕成这样,陆藏锋不发话,他就一直像个下人一样,匍匐在地上,不敢起身。
陆藏锋指了指方才她坐过的软椅,“坐吧。”
沈令仪知道,从现在开始,她和他的合作,才算正式开始。
合作,就是平等互换利益,互惠互利。
她这样站着,扶着椅背,努力挺直脊背的样子,多少有些居高临下。
而且方才,她有些紧张,腿有些脱力了。
她把椅子往后拖了一下,坐下时,倒是没有声音,只是那大红的斗篷,又呼啦一扬。
陆藏锋厌恶地闭了闭眼睛,左手用力摩挲着一块玉佩。
“吧,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我猜出来的,大人信吗?”
陆藏锋眸子微凝,自从他接手锦衣卫开始,经手的案子无数,他会相信这种敷衍之言?
他的右手有些痒,那些刑具在脑中轮流闪过。
他左手的玉牌,换到了右手,银灰色的云纹袍遮住了手下的动作,“那你猜猜,沈今朝他会不会死?”
“不会。定然不会。”沈令仪凤眼更亮了,张嘴就胡,“陆大人,我曾经得到了一个江湖术士的指点,学了一点占卜之术。倒是可以猜猜陆大人接下来的做法。”
她想站起来,她坐着不占优势,总觉得陆藏锋 在俯视她,她不喜欢。
“你大概率会放火烧山,挖地三尺,也要阻止珩王健全地进入盛京,踏上金銮殿。以此,取得皇上更多的信任,搅乱朝堂,直至...”
剩下的话卡在了嗓子眼里。
陆藏锋的手臂隔着桌子,抓住了沈令仪纤细的脖颈。
他的手指先抵上她咽喉,像片寒铁碾过雪地。
拇指精准压住她的喉咙,食指与中指成钳状扣住两侧颈动脉,掌根抵在她锁骨上方,整只手的轮廓,烙出青灰色的阴影。
沈令仪的脚尖立刻离霖,绣鞋在青砖上踢出半道凌乱的划痕。
她本能去抓他手腕,却使不出力气,他的臂绷成一道紧绷的弦,肌肉隆起,能看见血管在皮肤下突突跳动,腕间有块玉佩,硌得她锁骨生疼。
“你当真以为...”
他的声音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
“我不敢杀你??”
沈令仪的瞳孔瞬间缩成米粒大,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
软椅被她踢得刺啦乱响。
她艰难地抬手,伸向腰间,那是她向叶老三借的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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