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缝里的光变了。
不是外面走廊的照明，而是从缝隙底下渗进来的一层暗红，像是某种警报启动时亮起的灯。陈渊盯着那道光看了不到两秒，脚下的地面猛地一震，黑块还在他手里，表面刚恢复平静的蓝光突然又闪了一下，随即彻底熄灭。
“别碰墙！”他吼出声的同时已经冲了出去。
话音落下的瞬间，大厅四周的墙面“咔”地一声裂开数道口子，蒸汽喷涌而出，带着灼热气流直扑最近的李。他反应慢了半拍，衣袖被掀起来一块，皮肤泛红，但人被林悦一把拽倒，滚到一根石柱后面。
头顶上传来金属摩擦的声响，原本悬浮在空中的五座浮台开始错位移动，有的上升，有的倾斜，其中一座直接翻转九十度，边缘露出一排尖刺。
张宇蹲在东侧通道口，背靠着墙，手里抓着一根拆下来的电路棒当武器。“这不是机关失控。”他抬头看了眼正在乱转的浮台，“是有人或者什么东西在重新编程整个系统。”
“那不就是陷阱？”李缩着脖子，声音有点抖，“谁没事设个能改程序的陷阱？”
“守护机制。”陈渊压低身子，视线扫过大厅中央区域。那里原本最稳定的光环阵列现在忽明忽灭，频率完全乱了。“我们拿了东西，它就换了模式——从解谜变成清场。”
话刚完，一道影子从西侧墙壁里“滑”了出来。
不是穿出来，也不是走出来，更像是从墙体内部慢慢渗出的液体凝成人形。半透明的身体泛着灰白色光泽，四肢细长得不像正常生物，落地时没有脚步声，只有一阵轻微的震动传到地面。
第二只、第三只……接连四只从不同方向冒头。
“这玩意儿怎么没影子？”林悦趴在地上，借着石柱遮挡观察。
“可能它们本身就是影子。”李哆嗦着，“我可不想被影子打死。”
“闭嘴。”陈渊把机甲肩炮调到手动模式，手指搭在扳机上，“张宇，你带两个人守住东边出口，别让它们包抄后路。林悦，继续记符号走向，别停！李跟我清怪！”
“啊？我？”李瞪眼，“我不是战斗人员啊大哥！”
“你跑得快。”陈渊已经冲了出去，“拖住左边两只，别让它们靠近林悦。”
第一只怪物动作极快，发现陈渊主动逼近，立刻朝他扑来。陈渊侧身避过，肩炮轰出一发低功率冲击波，打在怪物肩膀位置。那东西被打得晃了下，身体像水波一样荡开一圈涟漪，但没倒下。
“防能量攻击？”陈渊皱眉。
怪物转身再扑，速度比刚才更快。他来不及退，直接抬起手臂格挡，机甲外层装甲发出一声闷响，整条右臂被撞得发麻。
“不行，硬抗太吃亏。”他在心里快速过了一遍战术，“动作有延迟，每次攻击前会有半秒停顿——明不是完全自主行动，可能是受控单位。”
另一边，李被一只怪物追得满厅跑，嘴里不停喊：“你们好让我拖住，怎么它专追我不放啊！它是不是认出我是最弱的那个？”
“你叫这么大声当然认出来了！”林悦趴在地面上，一边用粉笔画下最新出现的符号轨迹，一边回头骂，“安静点！别干扰我记数据！”
张宇守在东侧通道，目光紧锁前方动静。又有两只怪物试图绕后，刚靠近就被他甩出的电磁绊索缠住脚踝，动作一顿。他趁机拉动手柄，引爆预埋在地缝里的微型电容，炸出一片火花，逼得两只暂时后退。
“数量太多，不能耗。”他对着通讯器喊，“陈渊，我们需要突破口！”
“正在找。”陈渊避开第三次扑击，这次他没硬接，而是故意放慢脚步，引诱怪物贴近。等对方发动攻击的瞬间，他猛地低头，左手抓住对方手腕，借助推进器短促点火，一个过肩摔将怪物砸向地面。
撞击声很闷，像是砸中了一滩胶质物。怪物抽搐了几下，身体开始缓慢融化，最后缩成一团灰烬状残渣。
“有效果！”李见状胆子大了些，“原来摔也能死？”
“不是摔死的。”陈渊喘了口气，“是接触地面后触发了某种反制机制。你看它落地的位置——正好压在之前激活过的光环区。”
林悦抬头看了一眼：“你是，这些怪物怕特定频率的能量场？”
“不是怕。”陈渊站起身，“是会被压制。它们的结构不稳定，一旦进入共振区域就会崩解。”
“所以我们要把它们赶到圈里？”张宇明白了，“可现在光环乱跳，根本没法控制范围。”
“那就人为制造稳定区。”陈渊看向林悦，“你刚才记录的符号走向，有没有发现哪个节点是反复点亮的？”
林悦迅速翻看自己的笔记：“有三个位置几乎每次都会亮，尤其是中间那个，在我第一次标记的时候就一直闪。”
“那就是主频点。”陈渊点头，“张宇，你带人去中间区域布设临时导流板，把散逸的能量往那个点引。李，你负责引怪，往中心赶。记住，别一次性全引过去，分批来。”
“那你呢？”李问。
“我去墙上看看能不能手动锁定几个浮台角度。”陈渊着已经跃起，借助推进器飞向最近的一座悬浮平台，“只要能让它们对准中心区，就能形成定向共振场。”
“听上去像做饭摊饼。”李嘀咕，“还得掌握火候。”
“少废话。”林悦扔了块碎石砸他腿上，“赶紧干活，不然今晚你就跟它们一起睡地上。”
接下来几分钟，整个大厅变成了多线操作现场。
张宇带着两名队员用拆下的电路板和储能模块拼出简易导流装置，强行将几股紊乱的能量流导向中央节点。林悦趴在地上不断校准位置，每调整一次就喊一句坐标。
李则成了全场最忙也最惨的人。他拿着一根通电的金属副诱饵，一边尖叫一边在怪物之间来回穿梭。有两次差点被扑中，全靠紧急翻滚才躲开。
陈渊登上第三座浮台，打开底部接口面板，手动接入一段改装线路。他的手指在密集排线中快速移动，汗水顺着额头滑下。
“最后一组……接通。”
随着他按下确认键，三座浮台同时转向，顶赌接收面正对中央区域。
嗡——
一声低频震动扩散开来，整个大厅的空气仿佛都颤了一下。
地面上原本乱闪的光环突然同步，颜色由杂乱转为统一的淡蓝色，中央节点亮起一圈环形波纹，缓缓向外扩散。
“成了！”林悦抬头大喊。
正在扑击的李立刻改变路线，把追他的两只怪物引向波纹覆盖区。怪物进入范围的瞬间，身体剧烈扭曲，像信号不良的画面一样闪烁几下，随后化作黑烟消散。
“有用！”李兴奋地跳起来，“再来一波我还能扛！”
话音未落，大厅顶部传来新的响动。
剩下的浮台开始加速旋转，速度越来越快，边缘逐渐发红，像是要过热解体。同时，地面裂缝扩大，更多蒸汽喷出，视野变得模糊。
“不对劲。”张宇皱眉，“能量超载了。”
陈渊盯着中央节点的数据流，脸色变了：“导流太多，频率锁死了。再这样下去，整个系统会爆炸。”
“那怎么办？”李慌了，“关掉？”
“关不掉。”陈渊摇头，“现在就像锅里煮水，盖子已经焊死了。”
林悦忽然指着墙角：“那边！还有个没亮的符号！三角形的！是不是漏了？”
陈渊顺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发现角落有个独立符号从未激活。他迅速调出之前的记录对比，发现这个符号在所有测试中都处于休眠状态。
“不是漏了。”他低声，“是钥匙。”
他从包里取出黑块，走向那个符号。
就在他举起黑块靠近墙面的刹那，整座大厅猛然一震。
所有怪物停止行动，齐齐转头，空洞的眼睛盯向他。
黑块开始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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