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宋州。
李星云听见姬如雪的问话，蹲下身，掌心抚在她发凉的额头，柔声道：“封了也无妨，咱们走水路。”
洛北刚把砸碎的草药敷在姬如雪渗血的手腕上，闻言猛地抬头：“水路？可田承武南边是护城河……”
“无碍。”李星云目光扫过巷外隐约晃动的火光，伸手将姬如雪打横抱起。
“护城河下游有处暗渠，是早年防洪挖的，后来河道改道就废了，能通到城外。”
洛北赶紧拎起地上被捆得结实的田承武，少年人臂弯里还带着伤，拽着人走两步就踉跄一下。
李星云看在眼里，却没多余力气分神——姬如雪靠在他怀里，呼吸越来越浅，她需要休息！
三人一俘顺着窄巷往南走，脚下的青石板路渐渐被湿润的泥土取代。
突然，走在最前的洛北“嘘”了一声，指着前方拐角处晃动的灯笼：“有巡逻的！”
李星云立刻止步，将姬如雪轻轻放在墙边的草垛后，又把田承武往阴影里踢了踢，龙泉剑出鞘时带出一道冷光。
那两个巡逻兵提着刀边走边聊，话语里满是对“余孽”的忌惮，刚转过拐角，就见一道红影迎面扑来。
不等他们喊出声，李星云左手已经扣住一人咽喉，右手剑背重重砸在另一人后颈。不过瞬息，两个兵卒就软倒在地。
他扯下两人腰间的腰牌，又把兵服扒下来扔给洛北：“换上，等会儿过暗渠入口的哨卡能用。”
洛北刚套好兵服，就听见田承武在阴影里闷哼一声——这家伙竟醒了，正挣扎着要抬头。
李星云抬脚踩在他后心，力道控制得刚好让他疼得不出话，又不至于擅太重：“再动，就把你丢在这里喂野狗。”
田承武梗着脖子，眼底满是戾气，却终究没再挣扎。
李星云抱起姬如雪，洛北则拽着田承武跟在后面，借着夜色和兵服的掩护，很快摸到了护城河岸边。
暗渠入口藏在一处河沟后面，被半人高的芦苇挡着，若不是李星云无意间发现，根本找不到这里。
入口处果然有两个哨卡兵守着，手里的长矛斜指地面，正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
洛北见状，攥紧腰牌，强装镇定走上前：“奉顾将军令，过来巡查暗渠，防止有人从这里逃出去。”
一个哨卡兵眯着眼打量他：“怎么没见过你？”
“刚从城西调过来的。”洛北声音有些发颤，好在李星云适时从后面走出来，手里拎着田承武的衣领，故意沉声道：
“这人是田将军的手下，刚才临阵退逃，我们奉命押去大牢，顺便过来看看。”
哨卡兵瞥见田承武身上熟悉的兵甲，又看了看两人手里的腰牌，没再多问，侧身让开了路：“进去吧，里头黑，心点！”
进了河沟，一股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暗渠里的水直到膝盖，冰凉刺骨，李星云将姬如雪护在怀里，尽量不让她沾到水。
洛北拽着田承武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手里的火把照亮了前方蜿蜒的水道。
走了约莫半炷香的时间，田承武突然发力，猛地往旁边一挣，洛北本就有伤，顿时被拽得一个趔趄。
田承武趁机往暗处扑去，嘴里还喊着：“来人啊！这里有逃犯！”
李星云眼神一冷，不等他喊第二声，已经追上去，左手捂住他的嘴，右手手肘重重撞在他肋骨上。
田承武疼得浑身发抖，却还是死死瞪着李星云，嘴角甚至溢出了血丝。
“别浪费力气。”李星云松开手，冷声道：“再敢出声，我保证让你生不如死！”
田承武喘着粗气，闻言冷笑起来：
“李星云，你以为这样就能逃出去？顾全武肯定已经派人搜遍了城内，你们就算从这里出去，也躲不过骑兵的追捕！”
李星云没理他，转身回到姬如雪身边，见她脸色更白了，赶紧从怀里摸出一颗药丸喂到她嘴里：
“这是解毒丹，能暂时压制你体内的毒素，撑到芦苇荡就安全了。”
姬如雪艰难地咽下药丸，靠在他怀里轻声道：“星云，别管我了……你……”
“什么胡话。”李星云打断她，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既然来救你，就绝不会把你丢下。”
又走了半炷香的时间，前方终于透出了微光。
洛北兴奋地喊道：“到出口了！”
李星云加快脚步，果然看见前方有一处缺口，芦苇荡的风正从那里吹进来。
他刚把姬如雪抱出暗渠，就听见远处传来马蹄声——顾全武的追兵竟来得这么快！
“快躲进芦苇丛！”李星云压低声音，抱着姬如雪钻进茂密的芦苇里。
洛北也赶紧拽着田承武躲进去，刚藏好，就见一队骑兵沿着河岸疾驰而过，马蹄声震得芦苇秆沙沙作响。
等骑兵走远，田承武突然开口：“没用的，这芦苇荡就这么大，他们迟早会搜过来。”
李星云没话，只是仔细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芦苇荡深处有一片水域，水面上漂浮着几艘渔船，显然是附近渔民的。
他眼睛一亮，抱着姬如雪往渔船那边走，洛北拽着田承武紧随其后。
渔船里没人，李星云检查了一下，发现船桨和渔网都还在。
他把姬如雪放在船舱里，又把田承武绑在船尾的木桩上，对洛北道：“你照顾好雪儿，我去把渔船的痕迹处理一下，免得被追兵发现。”
洛北点点头，赶紧钻进船舱，给姬如雪盖好身上的外套。
田承武靠在木桩上，看着李星云忙碌的身影，突然开口：“你倒是个重情义的人，可惜，终究还是要栽在我手里。”
李星云处理好痕迹，回到船上，拿起船桨往芦苇荡深处划去。
船身划过水面，留下一道道涟漪，很快就消失在茂密的芦苇丛郑
不知划了多久，色渐渐亮了起来。
远处传来几声鸡鸣，李星云停下船桨，侧耳听了听——追兵的马蹄声已经听不见了。
他松了口气，转身走进船舱，见姬如雪已经醒了过来，正靠着喝水。
“感觉怎么样？”李星云蹲下身，伸手摸了摸她的脉搏。
“好多了。”姬如雪笑了笑，脸色依旧苍白，却比之前好了不少，“谢谢你，星云。”
李星云刚想什么，突然听见船尾传来动静。
他转头一看，只见田承武正挣扎着想要解开身上的绳子，嘴里还骂着：“李星云，你有种就放了我，咱们堂堂正正打一场！”
李星云站起身，走到船尾，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放了你？让你回去带人来追我们？”
田承武梗着脖子：“我田承武追随大王多年，一口唾沫一颗钉！只要你放了我，我就绝不带人追你！”
“我不信。”李星云淡淡回道。
田承武闻言，涨得脸色通红。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而且越来越近。
李星云脸色一变，赶紧拿起船桨，用力掉头往原处划去。
洛北也紧张起来，警惕地看着四周。
田承武却突然笑了起来：“我就吧，他们肯定会追过来的！李星云，你这次插翅难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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