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在林羽指间跳得厉害，他将酒碗重重顿在地图上，酒液顺着山谷的纹路漫开，像道血色裂痕。“王虎，带你的刀牌手，寅时前必须摸到谷顶。记住，没我号令，哪怕山崩了也不准露头。”
王虎攥着半截断矛拍胸脯，甲胄上的血痂簌簌往下掉：“将军放心！老子的人就算憋死在石头缝里，也绝不会惊动半个鬼影！”
“李豹！”林羽转向另一侧，声音淬了冰，“营地防务给你，多挂些灯笼，让叛军远远看见就觉得咱们怕了。但暗地里，把弓箭手全调到寨墙缺口，敢靠近的活物，格杀勿论！”
李豹单膝砸地，铁甲撞得地面闷响：“末将定让他们有来无回！”
帐帘被夜风吹得猎猎响，陈老捻着胡须，枯瘦的手指点向地图上的土匪窝：“老奴已让人备了五十坛烈酒，都掺了料。今夜就送过去，只……是将军特意犒劳弟兄们的。”他阴恻恻一笑，“那伙土匪本就贪杯，见了酒，保管忘了自己姓啥。”
林羽眼中闪过狠厉：“告诉送酒的人，就叛军嫌他们拖后腿，骂他们是饭桶。这话要是传不到匪首耳朵里，你就别回来见我。”
“老奴省得。”
三更，山谷两侧的阴影里挤满了憋住呼吸的义军。王虎叼着刀，看手下用藤蔓把自己捆在峭壁上，岩石上的尖棱硌得骨头生疼，他却咧着嘴笑——谷口已经传来马蹄声，叛军的火把像条毒蛇，正慢悠悠往谷里钻。
“都给老子记着！”他压低声音，唾沫星子溅在弟兄们脸上，“先射马，再砍人！谁要是敢让一个活的跑出去，老子扒了他的皮！”
谷底，叛军先锋刚过中段，突然听见身后传来震的喊杀声。不是自己人，是土匪！
“狗娘养的叛军！敢骂老子是饭桶？！”匪首举着大刀劈翻两个叛军，酒气混着血气在谷里炸开，“弟兄们，抄家伙！这伙白眼狼，不抢了他们的粮草，老子不姓王！”
叛军懵了，前有堵截后有追兵，刚想布阵，头顶突然滚下无数火油桶。王虎一刀砍断藤蔓，带着人从峭壁上滑下来，钢刀劈在叛军头上，红的白的溅了满脸。
“林将军有令——杀！”
火光里，土匪和叛军杀作一团。有的土匪砍着砍着发现不对：“哎？这不是张大哥吗？你咋穿着叛军的衣服？”话音未落就被身边的叛军捅了个透心凉。
林羽站在谷口，听着里面的鬼哭狼嚎，将手中的令旗狠狠插进地里。“李豹，带预备队上！把谷口封死，一个不留！”
血腥味顺着风飘过来，他突然想起陈老的话——土匪和叛军，本就是一路货色。既然他们爱打，那就让他们打个够，打到最后，再由他来收尸。
边泛起鱼肚白时，山谷里的声音渐渐了。王虎拎着两颗人头爬上来，满脸是血，却笑得像个疯子：“将军！全解决了！匪首和叛军头领互相砍死了，真是老都帮咱们！”
林羽望着谷里的尸山血海，突然弯腰剧烈咳嗽起来，咳得撕心裂肺。王虎想扶他，却被他一把推开。
“把尸体都拖去喂狼。”他声音沙哑，“告诉弟兄们，明太阳出来前，这里不能留下一片带血的布。”
朝阳升起时，山谷已经恢复了平静，只有几只乌鸦在上盘旋。义军们正在清理战场，谁也没提昨夜的惨烈——他们只知道，从今往后，再也没人敢来招惹林将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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