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阴老祖的手指离权杖只有三寸。
风停了，焦土上的碎石不再滚动。洛尘的左手还举在半空，断骨刺出皮肤，血顺着指尖滴落在脚边。他没有动，也没有再话。刚才那一击已经耗尽了融合香水的余波，识海中的调香核心仍在震颤，系统传来冰冷的提示：“无法再次启动融合程序。”
玄阴老祖的手指猛地抽搐了一下。
下一瞬，那根沾满黑血的手指猛然屈起，狠狠砸向地面。一声闷响，掌心拍进泥土，裂纹如蛛网般扩散。他的身体剧烈一晃，膝盖重重磕在焦土上，整个人几乎趴倒。可就在即将触地的刹那，他硬生生撑住了。
一口黑血从他口中喷出，溅在前方三尺处的岩石上，瞬间腐蚀出几个坑。他的呼吸粗重得像破旧的风箱，每一次吸气都伴随着胸腔深处的摩擦声。但他缓缓抬起了头。
眼睛是红的，不是因为怒火，而是血管破裂渗出血丝。他的嘴角还在流血，却一点点向上扯开，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
“你……以为我倒下了？”
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可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地底爬出来的。
洛尘依旧站着，右脚踩着一块碎石，左臂贴在身侧。他能感觉到锦鲤体质正在缓慢修复经脉，但速度太慢。香料空间里最后一滴凝神露浮在核心区域，那是他唯一的防御手段。
玄阴老祖双掌慢慢合拢，残破的披风在无风的空气中忽然扬起一角。他脊背弓起，像是承受着某种巨大的压力，脖颈青筋暴起，皮肤下有黑色的纹路迅速蔓延。那些纹路如同活物，在皮肉间游走，最终汇聚到胸口。
“咔。”
一声轻响，仿佛骨头断裂。
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他的肋骨一根接一根发出脆响，像是体内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黑雾从七窍中溢出，缠绕上双臂，凝聚成带刺的锁链模样。
洛尘瞳孔微缩。
系统警报再次闪现：“检测到‘黄泉归墟引’进入最终阶段，能量等级超出评估上限。”
玄阴老祖终于站直了身体。
他不再是跪着，也不是踉跄支撑，而是真正地站了起来。双脚稳稳踏在焦土之上，双掌交叠于胸前，一团比夜更暗的光球正在成型。它不发光，反而吞噬光线，周围的空间出现细微的扭曲。
洛尘知道，这不是普通的灵力凝聚。
这是以生命为代价换来的终结一击。
他闭了一下眼，识海中调香轨迹自动浮现——滞脉、散元、雷引，三条线路交错旋转，试图重组最后一次攻击。可刚一启动，剧痛就从太阳穴炸开。系统警告弹出：“融合度不足七成将引发自爆，死亡概率百分之九十八。”
他睁开了眼。
紫眸恢复清明，不再有琉璃色流转。他知道，不能再攻了。
玄阴老祖抬起头，目光穿过弥漫的尘烟，死死盯住洛尘。他的脸已经变形，颧骨高高凸起，眼窝深陷，嘴唇干裂发黑。可那股执念却没有减弱分毫。
“我曾被逐出师门。”他开口，声音低沉，“他们我偷学禁术，可我只是想变强。我不服，所以我练成了噬魂诀。我杀了那些看不起我的人，我把他们的魂魄炼进了香炉。”
他得很慢，像是在回忆，又像是在宣告。
“后来我发现，真正的力量不在剑与法术，而在掌控生死。我能让人活着，也能让人变成行尸走肉。我可以把整个宗门变成我的傀儡。”
他的手掌缓缓抬高，黑球随之上升，悬停在掌心上方两寸处。空气开始震动，地面出现细密裂痕。
“而你……你这个生好阅子，凭什么叫命运偏爱你？你什么都不懂，却拥有我一辈子追求的东西！”
他咆哮出最后一句，全身骨骼同时发出刺耳的声响。黑球膨胀了一圈，直径已达头颅大。周围的温度骤降，连远处尚未熄灭的火焰都被冻结成灰白色。
洛尘终于动了。
他转身，背对玄阴老祖，面向身后那片狼藉的战场。几名队员躺在地上，有的还能喘气，有的已经失去意识。他们都是跟着他一路杀到这里的人，现在只剩下最后一点气息在支撑。
他抬起右手，掌心朝。
香料空间最后一滴凝神露升腾而出，化作一道淡金色的光幕虚影，悬浮在他面前。那不是完整的屏障，只是一个雏形，预示着他即将构筑的防御结构。
他知道这道屏障撑不了多久。
但他必须撑。
“准备防御！”他低喝。
声音不大，却穿透了寂静的战场。
就在这一瞬，身后传来一声撕裂般的怒吼。
玄阴老祖双目赤红，全身肌肉绷紧到极限，皮肤表面浮现出无数裂口，黑血从中涌出。他双手猛然向前推出，掌中黑球轰然升腾，化作一道吞噬一切的黑暗洪流，直冲而来。
洛尘没有回头。
他站在原地，右手握紧，指尖符文重新浮现，金光微闪。他的身影像一座碑，立在队伍前方，背对着毁灭，面朝着残存的希望。
黑光距离后背只剩十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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