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没散时,林砚已提着木桶走到三州城的学堂工地。新伐的木材堆在墙角,带着松脂的清香,几个村民正踩着梯子钉梁,见他来,纷纷笑着招手:“林先生,今还来教孩子们认草药吗?”
他应了声,将木桶放在墙角——里面装着从巫族遗迹周边采的草药种子,还有一包寒月花的种粒,是昨日从碑前那片紫花上收集的。自从上月在遗址外遇见那个羊角辫女孩,他便常来帮着打理临时学堂,有时教孩子们辨认能治病的草药,有时讲些山林里的安全常识,唯独没提过荧惑星、蛊母,或是那些沉重的牺牲。
“林叔叔!”女孩阿芷抱着布包跑过来,布包里是她画的画,纸上歪歪扭扭地画着三个人:一个持剑的身影,一个吹笛的少年,还有一个梳着长发的女子,旁边用炭笔写着“守护的人”。“你看我画的,是不是很像剑里的哥哥姐姐?”
林砚蹲下身,指尖轻轻拂过画纸,忽然想起苏明轩当年拿着骨笛的模样,眼眶微热:“很像,他们看到一定会喜欢。”他从口袋里掏出颗寒月花种粒,递到阿芷手里,“这是能开出淡紫色花的种子,种在学堂门口,开花时,就像他们在看着大家。”
阿芷心翼翼地把种子包进手帕,跑去找村民要铲子,准备在墙角挖坑。林砚望着她的背影,转身走进临时学堂——不过是用木板搭的简易屋子,里面摆着几张土坯桌,书架上放着他从巫族遗迹里整理出的旧书,大多是柳玄记录的草药图谱和巫族传,唯独少了关于星盟和蛊母的部分。
“林先生,这册《草木记》里,寒月花能安神,是不是真的?”一个穿粗布衫的少年捧着书过来,书角已经卷边,是林砚前几日带来的。
他接过书,翻到记载寒月花的那页,指尖停在柳玄用朱砂写的批注上——“此花承巫族圣女魂,可安人心,亦可避蛊”。当年柳玄写下这话时,大概是在怀念苏清寒吧。“是真的。”林砚轻声,“它不仅能安神,还能提醒我们,有人曾为了让大家安心生活,付出过很多。”
正午的太阳升起时,学堂的梁终于钉好了。村民们杀了只自己养的鸡,炖在土灶上,香气飘满了整个遗址。阿芷跑过来拉着林砚的手,把他带到墙角:“林叔叔你看!种子种好啦,我还插了木棍做记号!”
土坑里埋着寒月花种粒,旁边的木棍上,系着她画的那幅画。林砚蹲下身,轻轻浇零水,忽然看见泥土里冒出一丝极淡的紫色微光——不是蛊虫的磷光,而是花种在吸收阳光时透出的暖意,像苏清寒当年指尖的温度。
傍晚时分,林砚帮着把最后一张土坯桌搬进学堂。村民们留他吃饭,炖鸡的香气混着米酒的味道,让屋里格外热闹。阿芷坐在他身边,一边啃着鸡腿,一边问:“林叔叔,你会一直留在这儿吗?”
他望着窗外渐渐亮起的油灯,又看了看书架上的旧书,忽然笑了:“会的,我要看着你们长大,看着学堂门口的寒月花开花,还要把书里的故事,慢慢讲给你们听。”
夜色渐深时,林砚独自走回巫族遗迹。七星锁月阵的阵眼处,寒月剑仍静静插在那里,剑鞘上的寒月花印记,在月光下泛着极淡的光。他站了一会儿,转身往学堂的方向走——那里的油灯还亮着,阿芷他们大概还在借着灯光看书,而学堂门口的土坑里,寒月花种粒正悄悄生根,准备在某个清晨,开出第一朵淡紫色的花。
他忽然明白,真正的守护从不是轰轰烈烈的牺牲,而是像这样,看着土地重生,看着孩子长大,把那些不该被遗忘的名字,藏在草药图谱里,藏在花种的根须中,藏在每个温暖的日常里,让故事永远传下去,让守护永远不会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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