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欣婉马上推开了他，瞪着红肿的眼睛，哑着嗓子问道：“你……你在戏弄我吗？”
宋明皱着眉，叹了口气。
俞欣婉腾地站了起来，指着宋明大声哭喊道：“我就知道，你根本不会帮我！你……你跟他们是一样的人！我现在就去报警！”
俞欣婉转身便要走，又被宋明一把给扯了回来。
“你给我冷静点！”宋明将她按坐在椅子上。
“我本来一片光明的前途，都被他给毁了！你要我怎么冷静？”
“来，我问你，这事过去几年了？”宋明语气平静，按着俞欣婉肩膀的手，却丝毫没有减力度。
“四、四年……”俞欣婉的脸因痛苦而扭曲，“这四年里，我每次想起高考，心都在滴血……我怀疑自己，是不是涂错了答题卡……是不是买错了2b铅笔……我、我一次次责怪自己不认真……却、却不成想……完全不是我的错啊！是佟万程……是他偷了我的高考成绩……偷了我一辈子的希望……啊啊啊……”
俞欣婉再次哭得撕心裂肺。
宋明却依旧平静地发问：“四年，这么长时间，我问你，你要去哪找证据？”
“证、证据？”俞欣婉止住哭喊，瞪着眼睛愣住了。
“你不是要报警抓佟万程吗？你不是要告他坐牢吗？证据呢？难道，你觉得就凭你的一面之词，法院就会判他有罪？”宋明冷静地分析道。
俞欣婉狠狠咬着嘴唇，想了想，又道：“我去报警，要求彻查当年我的试卷！”
“四年了，你那一批高考试卷早就被销毁了。”
俞欣婉喘了两口气，又大声喊道：“总会留下些蛛丝马迹吧？我不管，我一定要为自己讨回公道！”
“佟万程都有本事偷换高考成绩，一定是手眼通。当年都能做到瞒过海，衣无缝，四年之后还能让你找出破绽？”
“可是……他刚刚亲口了！”
“你录下来了吗？就算你有录音，他都可以狡辩，是自己喝多了胡诌的。何况，你连录音都没有！”
俞欣婉直着眼睛，哑口无言。她愣了一会儿，捂着脸又哭了起来。
“老为什么要跟我开这种玩笑？四年了……我都已经不再去想了……我都认命了……可、可为什么又要让我知道真相？我知道了……还什么都做不了……为什么？为什么？”
宋明松开手，转到她面前，又掰开她的手，直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俞欣婉，我告诉你，这个世界的规则，就是有钱有势的人制定的。别偷换你的成绩，就是要你的命，也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轻松。”
“就、就没有理了吗？”俞欣婉从喉咙深处，吼出了痛苦的质问。
“呵，理？”宋明歪着嘴角笑了，“我告诉你，有钱有权的人，就是！这个世界的规则，就是这些人制定的！”
俞欣婉的眼中渐渐透出了绝望，双手手无力地垂了下去。可忽然，她似想到了什么，一把抓住了宋明的袖子，急促地：“你也是跟他一样的人！你也是！你也是制定规则的人！你帮我，宋总，我求求你，帮帮我！”
“你要我帮你什么？”宋明摊开手，眼中带着戏谑，“帮你时光倒流，回到高考那年，改变你的命运吗？我又不是机器猫。俞欣婉，我告诉你，当年的事过去就过去了，现在追究，没有任何意义。你要真把佟万程惹急了，不仅得不到任何好处，还会惹祸上身！”
“什么……都改变不了了……四年了……都过去了……”俞欣婉低头喃喃自语。
“所以，想开点，就当今什么都没发生，你什么都没听见。过去，就让它过去吧……”宋明用双手轻轻拍了拍俞欣婉的肩膀。
可俞欣婉再次抬起头的眼神，却让他吓了一跳。她红肿的眼睛里，竟透着一股骇饶杀气……
“宋总……你帮我……帮我扳倒佟万程……我、我要让他，身败名裂，一无所有！”俞欣婉用尽全力喊了出来。
宋明先是一愣，接着便像听到一个大的笑话一样，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俞欣婉咬着牙，喘着气，“你做不到吗？”
宋明止住了笑，看着俞欣婉的眼睛：“俞秘书，别忘了，我是个生意人。佟万程现在是我极力要争取的客户。我要跟他合作，我为什么要扳倒我的客户？这不是笑话吗？”
俞欣婉一把拉住了宋明的手，眼神里带着被逼入绝境的疯狂：“宋总，只要你肯帮我，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我可以为你鞍前马后……我一辈子效忠你……甚至，甚至……你要我陪你上床也可以！”
愤怒，比酒精更容易让人失去理智。俞欣婉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胡袄些什么。
而宋明在听完她这番话后，只淡然一笑。他抬手轻轻拍了拍俞欣婉的脸，慢条斯理地：“我跟佟万程这次合作要是成功了，至少可以为宋氏赚两千万。你以为，你陪睡，能值这个价？”
这句话，像一把刀冷静地捅进了俞欣婉本就滴着血的心，无情得彻彻底底。
完，宋明不再理会俞欣婉，站起身大步走到包厢门口。他的手搭上门把手时，丢下了一句话：“聪明的，就回去好好收拾收拾，明去跟佟总赔个罪。”
“他害我，我还要跟他赔罪？还有没有理？”
“咣当”一声响，宋明将俞欣婉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毫不留情地关在了门里。
那晚，俞欣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住处的。她觉得，好像被抽走了魂魄，只一具行尸走肉在霓虹闪烁的大街上晃荡，晃荡……
路过一个电话亭，她忽然想给江智恒打个电话。
对，把这件事告诉他。他一定会跟她一样愤慨。他一定不会像宋明那样，让她忍气吞声。
可把电话卡插进去后，俞欣婉拨号的手却迟迟没有按下去。
江智恒是会愤慨，可之后呢？他又能做什么？一个大学刚毕业的毛头子，一个拿着每个月三千块研究员，他除了愤怒，又能做什么呢？
江智恒，他同她一样，卑微如蝼蚁。即便考上了全国最好的大学，也一样是上位者轻轻一踩，就一命呜呼的蝼蚁……
“智恒帮不了我……”俞欣婉在凉凉的夜风中笑着流泪，“能帮我的，只有宋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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