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照在湖水上，折射出粼粼的波光。翠绿的荷叶铺在水面，映得清澈的湖水泛绿光。
裴阁老在江南的老宅早已无人打理，让他独自居住，裴织阑放心不下。柳含章和裴照临并不时常在裴阁老面前尽孝，裴阁老的一举一动都会被解读为裴家的立场，于是裴阁老大多时候是一个人在院子里下棋，并不接见任何人。
如今有外祖母在，想必多了个话的人，对裴阁老的心病会有所缓解。
安顿好行李，用过晚膳后，夜色渐深。偶尔有风吹过，檐下的风铃迎着晚风乱响。外祖母跟裴阁老坐在凉亭里，云嬷嬷跟辨玉在一旁打扇，裴织阑坐在另一侧的矮几面前煮茶。
外祖母特地让人做了春茶虾仁糕，笑着望一眼辨玉：“这丫头从进门起就念叨这一口，都尝尝还是从前的味道吗？”
裴织阑捻起一块递给影玖：“来，尝尝江南的点心。”
辨玉毫不客气的摸起一块，站在外祖母身边口吃着，脸上尽是满足。
裴织阑将给祖父和外祖母调养身体的药方，递给云嬷嬷，细心叮嘱了注意事项。
裴阁老跟外祖母从前便是好友，两人从江南和京城的风土人情，到往昔的旧事。时而唏嘘，时而开怀，时而怀念。裴阁老眉宇间的郁气被笑意取代，外祖母看着裴织阑煮茶的身影，面上的喜色遮掩不住。
裴织阑给外祖母和裴阁老斟茶时，外祖母捧着茶杯，轻声询问：“我知道你这次来定不只是为了看我，听王爷如今就在临泉县？”
裴阁老先喝下一口热茶，而后接话：“你有什么想做的就去，不必顾及我们，我跟你外祖母在这里一切都好。”
裴织阑蹲在外祖母身边，脑袋搁在外祖母的腿上，望着庭院里被昏黄的烛光柔和的景色。
“孙女确实放心不下，将祖父安顿好后，我打算去临泉县附近看看。”裴织阑的语气平静，带着浓浓的不舍和担心，不舍外祖母和裴阁老，担心谢却陵的安危。
外祖母放下茶杯，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裴织阑的头，另一只手轻轻拍着裴织阑的背，如同在哄稚子：“我的阑儿，匪贼凶狠，刀剑无眼，叫外祖母如何放心得下。”
裴阁老相对淡定许多：“阑儿行事素有分寸，切记万事心，安全为上。”
月色皎皎、星光灿烂，银河高悬于郑细密的祖孙温情似流水绵绵，静谧的江南夏夜悠长，裴织阑只期盼长夜慢些、再慢些。
零星渐渐隐去，光透过雾气洒在万物之上。
裴织阑迎着晨间的霜露起床，她趁着裴阁老和外祖母都还在安睡，从侧门悄悄离开了。
墨云拖过长空，裴织阑靠近阎王寨时，已有如丝如线的雨落下。谢却陵带来的人分散在临泉县各处，并不如从前多次剿匪那般声势浩大。
泥土和草木的清新气息争相钻入裴织阑的鼻腔，色越来越阴沉，雨下得越来越大。她的衣服被泥泞和雨点沾染，她停在阎王寨的范围内，辨玉撑伞的手不住发抖。
“这位大哥，我是江南裴家的女儿，来找顾清浊。劳烦大哥帮帮忙，帮我传个话。”裴织阑由辨玉搀扶着，一副随时要晕倒的样子，影玖跟在另一侧守着。
守在山脚下的两个山匪看裴织阑这副柔弱模样，半信半疑的让其中一个上山报信。
“姐，咱们这样能行吗？”辨玉声音极低的问。
裴织阑将头凑近辨玉那边：“放心，我报的是江南裴家，他父亲与祖父有旧，他会来见我。”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只有雨声淅淅沥沥。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报信的山匪跟着一个看起来满身书卷气的男子走过来，那个男子看着不过二十多岁，肤色透着病态的白，但漆黑的眼睛明亮。
顾清浊走上近前，目光落在裴织阑的身上，语气疏离且戒备：“这位姑娘，寻顾某何事？”
“清浊哥哥还记得江南的裴阿萦吗？我家祖父曾任内阁首辅，门下的学生顾寒松，不知清浊哥哥可认识？”裴织阑直起身子。
顾清浊的瞳孔微缩，他看着浑身狼狈的裴织阑许久，最后让辨玉扶着裴织阑去寨子里。
他当然知道江南的裴家，那是父亲经常提到的恩师家。他也记得裴阿萦，那是儿时的玩伴。虽然相处的时间极短，但是那个安静的女孩他一直都记得。
顾清浊亲自在前面引路，山路虽然湿滑泥泞，但他走得十分稳当。裴织阑的眼睛悄悄地观察着沿途的岗哨和地形。
阎王寨戒备森严，明岗暗哨不少，若非顾清浊带领，外人想悄无声息地摸上来几乎不可能。
走了约莫一刻钟，裴织阑的眼前出现了一片依山势而建的屋舍。虽不如城镇繁华，却也井然有序，甚至还有藏和练武场。一些妇孺在屋檐下做着活计，看到顾清浊带着几个生面孔进来，都好奇地张望，但并未表现出敌意。
“新来的那几个挺有实力阿，那个叫林榷的看着都要当上四当家了。”
“是呀，脑子好用，武功也不差。不过还是比不上咱二当家。”
“而且模样也不错，咱大姐是不是还闹着要嫁给他？”
一路走过来，偶尔有些寨子里的人三三两两闲聊，裴织阑将这些话都听了进去。
顾清浊将她们三个人安排在一处相对僻静的院子里：“你们先在这里休息，我去让人给你们准备热汤和干净衣服。”
眼看着顾清浊离开，裴织阑先走进屋子里，辨玉合上伞紧随其后。
谢却陵留在山脚下镇子里的人跟裴织阑，谢却陵带着墨七潜入了寨子里打探情况。是谢却陵特意让人留给裴织阑的话，他猜到了裴织阑会跟过来。
“若王妃过来，就同她切莫担心，安心在这里等本王回来。”
这句话裴织阑并没有听，她将王妃的身份藏起来，用江南裴家女的身份寻上阎王寨。当年顾清浊只知道她叫裴阿萦，不曾知道裴织阑。
“姐，你王爷她们会在哪儿？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辨玉坐在裴织阑身边。
裴织阑望着安静的门外：“见招拆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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