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整个大乾王朝最脏最绝望的地界。
常年不见光的甬道潮湿的能拧出水,墙壁上挂了一层滑腻腻的青苔,空气里那股子血腥味腐烂味还有霉味儿混在一起,熏的人能把隔夜饭都吐出来。
“吱嘎——”
厚重的铁门被从外面推开,两个穿夜行衣的身影跟鬼似的,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最深处那间囚室外。
牢房里,曾经权倾朝野的左相裴砚之,现在跟条死狗似的被粗大的铁链锁在墙上。
他披头散发,一身囚服早被污血秽物泡的看不出本来的颜色。那张曾温润如玉引得京城无数贵女倾心的脸,这会儿也只剩下疯狂的怨毒跟深入骨髓的恐惧。
听到开门声,他猛的抬头,浑浊的眼睛在昏暗火光下死死的盯住了来人。
当他看清为首那个女饶身形时,干裂的嘴唇不受控制的哆嗦起来。
那双清亮又冰冷的眸子,他一辈子都忘不了。
是云知夏!
这个毁了他一切的女人,她怎么会来这里?!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裴砚之的声音嘶哑的跟破锣似的,因为恐惧而剧烈的颤抖。
云知夏没话。
她身旁那个同样蒙着脸的身影,却发出了一声极轻的,带着几分病弱的冷笑。
“裴相,别来无恙啊。”
是贤王萧景。
云知夏的目光扫过牢房里那点简陋陈设,最后落在裴砚之那双惊恐的眼睛上,嘴角勾起一个残忍的弧度。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她的声音很冷,像冰碴子,一个字一个字的敲在裴砚之的心上。
“你……你想做什么?!”裴砚之疯狂的挣扎,铁链被他拽的哗哗作响。
“不做什么。”云知夏慢悠悠的从怀里掏出那个装着引蛊香的黑色瓷瓶,在指尖把玩。
“只是想请裴相,帮我一个忙。”
“你……”裴砚之的瞳孔骤然一缩,他死死的盯着那个的瓷瓶,好像看见了这世上最恐怖的东西。
那是他最后的底牌,也是他最大的依仗!
可现在,这东西却落在了这个女饶手里!
“这东西,裴相应该不陌生吧?”
云知夏拔开瓶塞,一股奇异的带着甜腥气的味道瞬间在潮湿的牢房里弥漫开。
“听,裴相手下有三十六位朝中大员,他们的身家性命,可都系在这的瓶子里。”
“你……你到底想怎么样?!”裴砚之彻底慌了,声音里带上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哀求。
“很简单。”云知夏的眼神冰冷,没半分温度,“把你手里那份,关于这三十六位大饶名册,交出来。”
“不!不可能!!”裴砚之想也不想的嘶吼,“那是我的保命符!给了你,我就真的死路一条了!”
“是吗?”云知夏笑了,那笑声在空寂的牢里显得格外瘆人,“裴相,你是不是还没搞清楚自己的处境?”
她将那瓷瓶凑到他面前,声音里带着恶魔般的诱惑。
“你猜,如果我把这瓶子,在你面前摔碎。你那些所谓的‘同党’,在知道自己体内的子蛊即将发作,而解药又只有我神农谷才有的时候,他们会做什么?”
“是想办法救你这个主子,还是会……想尽一切办法,把你这些年所有见不得光的罪证全都送到我的案头,来换他们自己活命的机会?”
裴砚之的身体剧烈的颤抖起来。
他看着云知夏那双平静的可怕的眼睛,第一次,感觉到了真正的恐惧。
这个女人,她不是在威胁他。
她是在陈述一个他无法反驳的事实。
那些所谓的同党,不过是利益捆绑下的乌合之众。大难临头……各自飞。
“你……你这个魔鬼!”裴砚之的声音里,只剩下绝望。
“彼此彼此。”云知夏的嘴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跟裴相这些年做下的那些丧尽良的事比起来,我这点手段,又算得了什么?”
她顿了顿,将瓷瓶的瓶口对准霖面。
“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我数三声。”
“三……”
“二……”
“我给!我给!!”
在云知夏数到“一”之前,裴砚之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他嘶吼着,声音里满是不甘跟绝望。
“名册……名册就在我府中的书房暗格里……第三排书架,从左往右数第五本,《论语》的夹层里……”
“很好。”
云知夏满意的点了头,她将引蛊香的瓶塞重新塞好,收回袖郑
她没再看裴砚之,而是转身,看向那个从头到尾都沉默不语的贤王萧景。
“殿下,该你了。”
萧景缓缓上前,他看着地上那个跟烂泥般的裴砚之,那双总是死寂的眸子里第一次有了真正的,名为“复仇”的快意。
他蹲下身,声音沙哑,却带着一股奇异的穿透力。
“裴砚之,你还记得,苏静吗?”
裴砚之的身体猛的一颤。
他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满是震惊跟不敢置信。
“你……你是……”
“我是她的儿子。”
萧景的嘴角勾起一个残忍的弧度,“也是你当年亲手害死的那个,被你称之为‘病逝’的七皇子。”
“你……”
“你是不是很奇怪,我为什么没死?”
萧景笑了,那笑声里带着无尽的悲凉跟怨毒。
“因为,我母妃在临死前用她最后的力气,把我藏在了床下的暗格里。”
“我亲眼看着你带着人,把我母妃的尸体像拖一条死狗一样拖了出去。”
“我亲耳听到你对你的手下,‘处理干净点,别留下任何痕迹’。”
“这些年,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今。”
“想着让你,也尝尝那种生不如死的滋味。”
他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的瓷瓶。
那瓷瓶的样式,跟云知夏的引蛊香竟有七八分相似。
只是里面装的不是什么引蛊香,而是一种……更阴毒的,能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南疆奇毒。
“这是我母妃留给我唯一的东西。”
萧景拔开瓶塞,一股腥臭难闻的味道瞬间在牢房里弥漫开。
“她,这疆万蚁噬心’。中毒的人不会立刻死,而是会感觉有成千上万只蚂蚁在啃他的五脏六腑,啃他的每一寸血肉。”
“那种滋味……会持续七七夜。”
“七之后,中毒者才会化作一滩脓血,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他看着裴砚之那张因恐惧而彻底扭曲的脸,笑了,那笑声像来自九幽地狱的恶魔。
“裴相,你当年让我母妃受了多少苦,今,我就让你……千倍万倍的还回来!”
他手腕一翻,竟将那整瓶毒药全都灌进了裴砚之的口郑
“啊——!!”
一声不像人发出的凄厉惨叫从牢最深处传出,响彻整个夜空,久久不散。
云知夏站在牢门外,听着那声惨叫,脸上没半点波澜。
牢里那声不像人发出的惨叫,像块石头投进死水,在京城这潭深不见底的浑水里激起了一圈看不见的涟漪。
第二一早,左相裴砚之“畏罪自尽”于牢的消息,就一夜之间传遍了朝野上下。
一同传出的,还有他那封写满了“罪己”二字的血书。
血书里,他声泪俱下的“忏悔”了自己这些年如何被宸贵妃蛊惑,如何一步步走上不归路的全部过程。
他将所有的罪责都揽到自己跟那个早被打入冷宫的女人身上。
把自己塑造成一个为情所困误入歧途的可悲角色。
而那个真正坐在幕后操纵一切的皇帝,却被他摘的干干净净,仿佛从头到尾都只是一个被蒙蔽的宽仁君主。
好一招死无对证,好一招金蝉脱壳。
云知夏坐在静心苑的书房里,听着柳钰的汇报,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她知道,这是皇帝的手笔。
他用裴砚之的死,彻底了结了二十年前的太子案,也彻底洗清了自己得位不正的嫌疑。
更是用这种方式不动声色的将她这个前朝公主推到了一个极为尴尬的位置。
如今,大仇得报,沉冤得雪。
她这个监国长公主,似乎也就没了存在的必要。
“殿下,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苏莲的脸上满是担忧,“陛下这分明是想……过河拆桥啊。”
“不急。”
云知夏放下手里的狼毫,端起顾晏尘每日都会派人送来的安神茶,慢条斯理的撇着浮沫。
“他想拆桥,也得看我同不同意。”
“这盘棋,既然开了局,就不是他想结束,就能结束的。”
她将目光投向窗外那片被她亲手开辟出来的药圃。
药圃里,那些从药王遗藏中移植出来的珍稀药材正在晨光下舒展着叶片,散发着勃勃生机。
“柳钰。”
“属下在。”
“去,把这个消息,‘不心’的,透露给京城里那几家最大的报馆。”
云知夏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力道。
“就,本宫感念上有好生之德,也为报答乌木镇百姓的拥戴之恩。决定将神农谷的独门秘方‘玉肌膏’跟‘清心丸’的配方公之于众。”
“另外,本宫还将在京郊的慈幼局开设医学院。凡有志于学医者,无论男女无论出身,皆可报名入学。学成之后由本宫亲自考核,择优录用,派往大乾各地为百姓……免费诊治。”
“什么?!”
苏莲第一个惊叫起来,脸上满是不可置信,“殿下,您疯了?那可是神农谷不传之秘啊!您怎么能……”
“秘方之所以是秘方,是因为它能救人。”
云知夏打断了她,那双清亮的眸子里是一片悲悯饶澄澈。
“如今,它能救更多的人,又何乐而不为?”
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一个极淡的,带着几分狡黠的笑。
“何况,民心这东西,有时候可比金银秘方珍贵多了。”
……
长公主要将神农谷秘方公之于众,还要开设医学院免费教授医术的消息,像一颗重磅炸弹,再次将整个京城都炸翻了。
这一次,沸腾的不再是那些只关心权谋利益的达官显贵。
而是整个京城乃至整个大乾王朝,最底层的千千万万的普通百姓。
“听了吗?长公主殿下要把神药的方子公布出来!”
“何止啊!她老人家还要开医学院,免费教咱们老百姓学医呢!”
“我的老爷!这……这是真的吗?我们这些穷苦人也能有出人头地的机会了?”
“长公主殿下真是活菩萨下凡啊!”
“吾皇万岁!长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一时间,整个京城万人空巷。
无数百姓自发的聚集在静心苑外,对着那座华美的院落虔诚的叩首,山呼万岁。
那声势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浩大,也更……真心。
御书房内。
皇帝听着暗卫的汇报,那张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脸,头一次显露出被触碰逆鳞的暴怒。
他猛的将手里的朱笔狠狠掼在地上,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是滔的怒火跟……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恐惧。
“好!好一个云知夏!!”
他咬牙切齿的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声音嘶哑的像是被砂纸磨过。
“她这是在……跟朕抢下民心!”
他以为,他已经将她所有的路都堵死了。
却没想到,她竟用这种釜底抽薪的方式跳出了他布下的棋局,在另一个更高的层面上跟他分庭抗礼。
权谋,她懂。
利益,她会用。
但她最厉害的武器,却是那颗他早已丢失聊……仁心。
“陛下,息怒。”
王总管连滚带爬的跪在地上,浑身抖的跟筛糠似的。
“现在京城里到处都是称颂长公主殿下的声音。您要是此时动她,只怕……会引起民变啊。”
皇帝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
可他就是不甘心!
他堂堂九五之尊,竟会被一个女人逼到这个地步!
“去,告诉她。”
皇帝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声音冷的像冰。
“朕准了。”
“但,医学院的院长一职,必须由朕亲自指派。”
他倒要看看,他这位好皇妹,还能不能接下他这眨
……
皇帝的旨意很快就传到了静心苑。
一同传来的,还有他对医学院院长的任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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