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蝶咬着下唇，眼眶微红，想开口什么，一扭头，瞥到白未曦漠然的神情，又忽然平静下来。
“给，你们随便看！”
带着几分赌气，将作业甩到宋琛予面前的桌子上。
齐蝶虽然成绩一直在中下游，但平日里还算是乖巧听话，前面做过的纸页，都有被翻阅了很多遍的痕迹。
白轻鸢手指一拨，恰好翻到昨日作业的那页。
看着用中规中矩的工整字体写出来的解题步骤，白轻鸢的眼眸深了深。
这个解题步骤，跟她的几乎完全一致。
樱茨圣顿学院是桐城最出名的学校，不管是师资力量还是资源配置，都是顶尖的。
这些习题，都是校内的专家组联手出的。
题目一年更新一次，自然不存在流传答案这种可能。
而一班又是优等班，也就是，所有有能力做出这道题的人，都在这个班。
按照齐蝶过往的成绩来讲，她能做出这道题，的确出人意料。
“什么？！齐蝶居然会做这道题，我眼花了？李松，王行，你们最后做出来了吗？”
一个男生挤在前面，在看到齐蝶演算出来的结果后，愣了一下。
齐蝶是插班生，从乡下一个不知名的地方来的，据之前的学校教育资源挺差的，在转学之前，家里请了一对一的好几个名师，才堪堪让她通过了入学考验。
在进入一班之后，也一直不温不火的，没想到一下子能做出这么高难度的题。
被叫到名字的两个男生摇摇头，他们到最后也没有思路，只是将自己认为可能用得上的一些步骤写了上去，但是连个像样的结果都算不出来。
齐蝶实在是听不下去班里同学们的非议，从细碎的言语中，她拆解出侮辱的意味。
“乡下来的”、“能有什么本事”、“花钱找人做的”、“物以类聚”、“乡巴辣……
一个又一个带着人身攻击的词汇，从这些围观者的口中冒出。
齐蝶瞳仁颤着，被迫接受这滔滔而来的恶意。
“我没做错什么啊……我只是解出了一道题而已……”
齐蝶低喃，几乎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轰——！！”
在一片吵杂声中，突兀的一声巨响爆发。
汹涌残暴的声音，让距离最近的宋琛予都忍不住心尖轻颤。
“白未曦，你发什么疯？！”
宋琛予被吓到，一张脸霎时间惨白。
“都他妈闭嘴！”
白未曦站起来，手掌依旧保持着方才拍桌子的姿势，“你们懂个屁！”
往日，大家都只在她眉间眼梢看到冷、躁、不耐，但是这一次，却流露出几分狠戾、以及呼之欲出的杀气！
刚才还七嘴八舌的人群，戛然而止。
连呼吸都凝重了几分。
“齐蝶，话。”
白未曦收回手，皱着眉，又坐了回去。
“这道题，是我看了曦曦的公式之后才有解题思路的，我熬夜做到凌晨两点，你们不能只是因为我从乡下转进来的，就以此侮辱我、怀疑我！”
齐蝶咬字很重，几乎要将从转学而来受到的所有委屈都一次性发泄出来。
直到最后一个尾音落下，她紧咬着下唇，血色几乎要冲破唇齿。
听完齐蝶的话，班里在沉默了片刻后，有人弱弱的出声：“你的意思是，你的思路，是受白未曦的启发？”
“不行吗？”
白未曦看不进去手机，索性锁了屏幕塞进口袋里，一抬头，眉眼飞扬，身上倾泻出来的凌厉气质，让人忍不住噤声。
这题是当时作业刚布置下来，她刚好翻到这页了，就顺手写了几个公式上去。
后来齐蝶喊她一起去吃午饭，就看到了这几个公式，把她的习题册借了过来，看着这些公式后面顺利的解出了题。
气氛到了这里，白轻鸢也大致看出了些什么。
她这个姐姐，只是平日里表现得松散怠慢罢了……
并非草包。
宋琛予抿着唇不语，面子上很下不来。
其他人也慢慢反应过来。
自从白未曦转学进来，还没有组织过什么正式的考试。
大家并不清楚她的虚实。
只是从她惊艳的外貌、散漫的态度，以及上课时的纨绔表现来给她下定论，认为她是个不学无术的差生……
人群中渐渐传来唏嘘声，上课铃声随之响起。
祁煜尘和顾北末二人恰好上完厕所回来，一眼注意到白未曦身边乌泱泱的一群人。
响起的铃声，像是尴尬的拯救者。
凑热闹的几人迅速散开。
白轻鸢将齐蝶的习题册还给她，在转身之际，声音极轻的道：“很厉害。”
宋琛予见状，也要跟着走。
刚一转身，胳膊上忽然钳上来个什么东西，猛地将他拽了回去。
“干什么？”
宋琛予恼怒道，视线一定，看到了白未曦冰冷的面容。
“道歉。”白未曦并未松懈指间力道，闷闷的出声。
宋琛予别着脸，让他给一个农村来的土包子道歉？不可能。
看到祁煜尘和顾北末过来，宋琛予下意识的挣了挣，“白未曦，你把握着点分寸，别太过了！”
“到你需要把握分寸的时候，也没见你把握啊。”
白未曦闻言冷笑一声，手腕往前一甩。
宋琛予一个趔趄，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
从心底里不服气的宋琛予还想什么，却突然注意到——
白未曦方才拍的桌子，在侧边出现一道蜿蜒而下的裂缝。
这……可是樱茨圣顿学院从京都最大的木材店运回来的质量最上衬桌子！
且每周都有人检查维护、及时换新。
现下，竟然，多了这么大的一条裂缝？！
而且这裂缝，居然还是白未曦刚才一掌拍的……
宋琛予瞳仁颤了颤，忍不住吞咽口水。
顾北末见宋琛予一副见了鬼的模样，嘲笑的开口：“哟……风度翩翩的宋少爷这是怎么了？这仪态，很是有伤风雅啊……啊啊啊——！！”
顺着宋琛予的眼神，顾北末看到了那条裂缝。
“女魔头，这个东非大裂谷，不会是你劈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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