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丌发现那一丝不对劲的气息来自于苏殷的院子的时候，面色更复杂了。
其实以前他对这种气息并没有太在意，随便想想也能知道只不过是一个的魔物罢了。
可是自从上一世经历了那一次大战，再加上体内那虽然微弱但存在感莫名很强的气息，他现在对一切都变得有些风声鹤唳。
万丌深深吸了一口气，终究还是走进了苏殷的院子。
走到苏殷门前的时候，刚准备敲门，门却突然一下开了。
万丌猝不及防后退一步，心脏猛地狂跳起来，盯着苏殷，竟然忘了自己要的话。
苏殷也是一愣，她是准备出来给黑鸟找点水喝的，房间里只有清茶，没有清水。
她很快垂下眸子，抿起一个浅浅的笑来：“师尊……何事？”
她手上还带着一点点血迹，残留着微不可查的魔气。
万丌隐藏下内心的复杂，低声问道：“有什么东西闯入了你这里，我来看看。”
苏殷乖巧点头，侧了侧身：“只是一只受赡鸟儿。”
罢，引着万丌走进了房间，坐到了桌边。
万丌一眼就看到了桌上那只被包扎得很好的黑鸟，是最普通的那种毫无伤害的魔物，没有任何值得他在意的地方。
那黑鸟也只是直勾勾盯着他，红色的眼睛冷冰冰的。
真是奇怪，他为什么会为了这么一点东西而特地来一趟呢。
万丌眉头微微皱起，忍不住看向苏殷的方向。
苏殷此时正在背对着他，拿起茶壶准备给万丌倒一杯水。
万丌看她精致的侧脸，看她提起茶杯的时候那乖顺纤细的手指——
他猛地站起身来，大步走到苏殷的身边，忽然伸手一把扣住了苏殷的手腕，低声喝道：
“你是谁！”
苏殷手一抖，茶壶摔在地上，发出了清脆的碎裂声。
桌上的黑鸟也因此猛地挣扎起来，似乎是想要冲过去。可是刚刚已经用尽了它的全部力气，它怎么也没办法再动弹了。
苏殷看上去被吓了一跳，整个人都瑟缩了一下，怯生生道：“师、师尊……您怎么了，我是苏殷啊……”
万丌的手微微发抖，眼前甚至一阵阵发黑，心中山崩地裂，连明明一直清冽的嗓音都变的沙哑起来：“你是谁？”
他又问了一遍。
苏殷没想到气运之主竟然这么敏锐。她对自己的演技一直很有信心，这一次好像有点翻车了？
她仰起脑袋，眼角都泛起了泪花：“师尊，您怎么了？”
万丌似乎是被她的眼泪激了一下，手指微微抽搐，松开了扣住苏殷的手，后退一步，整个人看上去迷茫又惶然。
他用力甩了一下头，闭了闭眼，低声道：“抱歉，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个故人……抱歉。”
罢，他转向刚刚桌上的黑鸟，有些僵硬地转移话题：“这鸟你不要想着养，等它的伤稍微好一点就放生。这里的灵气并不能滋养它，魔气才可以。”
苏殷乖巧点头：“是。”
每次苏殷一开口，万丌的心就抖一下。
是她啊，明明是她，神态是她，长相是她，性格是她，声音是她。可是为什么，他却总有一种淡淡的违和感呢？
还有刚刚她倒水的动作。
他明明记得清清楚楚，苏殷倒水的时候，喜欢翘着拇指。她给他倒了那么多次水，他怎么可能忘。
难道，那是她后期才养成的习惯？
万丌连自己什么时候离开苏殷院子的都不知道，他身体里的灵气因为心绪的动乱横冲直撞，只得努力让自己静下来。
算了，以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无情道和苏殷能否两全，也还未定。
总之，等到苏殷拜师礼结束之后再吧。
万丌深深吸了一口气，把自己关了起来，决定三后再出来。
苏殷在房间里倒是有些新奇，问花卷道：“刚刚，他是发现我换了芯子了？”
花卷：“好像是……可是主人，你现在看上去明明和原主一模一样啊！”
苏殷手指敲了两下桌子，忽然轻笑一声：“在外人看来当然是一模一样的，可是无论多么完美的伪装，都骗不了深爱她的人。”
“看来，这个气运之主，好像是真的喜欢原主的……可惜。”
可惜等到原主死去了才看清楚自己的心，最悲哀的是，重来一世想要挽回，爱人却已经不是之前的那一个了。
苏殷唏嘘一阵也不再多想。现在的气运之主应该也只是怀疑而已，至于能不能真的看出来换壳子，到时候再吧，苏殷从来不为还没有发生的事情烦恼。
她单手拖着下巴，看着桌子上的黑鸟，伸出手指搓了搓他的脑袋。
明明翅膀上长长的羽毛很坚硬，但是脑袋上的绒毛却很柔软。
这黑鸟绝对和可爱沾不上半点关系，没想到摸起来还挺舒服。
苏殷多摸了几下，黑鸟因为刚刚扑腾而导致急速起伏的胸口也慢慢平息下来，努力扬起了头，蹭了蹭苏殷的手指。
*
魔域，魔宫。
巨大印记在地宫上方泛着浅浅的金光，金光下方的地牢里，长长的锁链锁着一道身影。
那黑影似乎是在沉睡，一动不动，周身浓郁的魔气如有实质一样往上扑，碰到最顶端那印记的时候又消散开去。
忽然，那本该沉睡的被封印之人忽然动了动指尖，脑袋微不可查地歪了一下。
没人能听到他的声音，但他确实是发出声音了。
“不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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