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堂扔进开封府的十几号人,被推官分配着做些杂活,或打扫,或搬运,总之,十几号人一个不少,仍在开封府好好儿地呆着。
展昭仔细瞅了一遍,见他们无事便放心了。才刚出来没几步,听到有人唤他,“展兄慢行,叫弟好等。可否与弟去饮上一杯,让弟略表心意可好?”
展昭回头看时,发现陶雾站在自己身后,显然,他早守在开封府门前,专为自己而来。
陶雾找了梁门大街上临街的一家脚店,引展昭走了进去,找了间朝南的阁儿坐了。
陶雾招呼了一名过卖,要了一壶清泉酒并几色果子菜,这才与展昭正式见了礼道,“弟今日便一早便来府前守候,盼能见展兄一面,还望展兄万不要责怪弟才好。”
展昭心想,我与你又不熟,假客套做甚么,他面上仍微笑道,“陶兄有事不妨请直。”
陶雾便道,“好叫展兄得知,我本名陶雾,字子殿,沂州人氏,家中世代务农,到我这一辈上,因生活艰难,我便投了军,正是京东路曹州的广济军。只是我出身寒微,起先广济军也是不收的,我便投了厢军劳役,从牛羊司起,军器库、水磨务、弓弩院、油库、急递铺这些,都是做过的。”
着,陶雾似乎想起往日的辛苦,叹气道,“不瞒展兄,我吃得苦,也卖得力气,筑城、造兵器、修路建桥、运粮垦荒这些全都做过,只盼能入广济军。只要入了军籍,有了薪饷,就能回家叫我老子娘和弟弟吃上一口饱饭。”
忆起往事,陶雾竟有些动情,忍不住有了泪意,展昭便道,“陶兄一路走来甚是辛苦,虽不知陶兄现在做何营生,但想来过得已然不错,家中高堂也可安心了。”
陶雾笑了一下,却似乎有些不甘心,“我离了广济军,做些不入流的营生。近日遇见了南宫兄长,见南宫兄长与展兄相熟,心生羡慕,想要亲近,望展兄莫要怪罪弟唐突。”
展昭一面还礼,道,“无妨,陶兄若有话,便请直,若无事,不妨改日再邀。展某有事,还要到别的地方去。”
着,展昭作势就要往外走。被陶雾一把拦住,笑道,“展兄莫急,我今日有一事相问:来也巧,我近来识得几个朋友,居然也是开封府中人,但看他们打扮成一副难民的样子,我是不大信的。便想请展兄帮我梳理,瞧瞧与开封府有无关系。”
见陶雾到重点了,展昭便坐下,听他叙述起几个饶名字、籍贯、身形样貌等,展昭一听,便知是欧阳秋等人。
只是陶雾叙述有真有假,中间夹杂着几个人,连自己也不认识,也许是欧阳秋从外面找的探子。
展昭尴尬起来,既不能认识,怕将对方引入险地,又不能不认识——更怕对他们不利。
正在左右为难,只听陶雾笑道,“弟没有别的意思,几位大哥是想来与我做生意的,我这个人一向谨慎微惯了,不敢做越格的事。便来问一问展兄,若是相识,我便继续与他们做着,若是展兄不识,我便与他们不来往便罢了。”
着,陶雾又面带神秘地笑道,“来,这几位大哥初到我那里时,还有另一个人带着,那人身量着实与展兄相似得紧,只是口音却大不相同,我便纳闷,为什么开封府会盯上我。”
陶雾把话到这份上了,基本也挑明了,如果不明白原因,恐怕,人就要被他扣了,没有身份佐证,他完全有理由这样做。
展昭快速思索后,坦然答道,“方才陶兄的人中,有几位是我开封府中人,只是我们到鬼樊楼去,并不是冲着你。”他又追问道,“我有一事不明,想知道陶兄是如何认出我的?”
陶雾大笑道,“我并没有认出展兄,这鬼樊楼,是展兄你自己主动提及的。”
展昭听了,不觉大笑道,“陶兄好会笑,我竟被你绕进去了。”
陶雾笑道,“展兄莫怪,我本无意戏耍,只是弟有一言:以后这鬼樊楼莫要再去了,那里毕竟人鬼殊途,展兄堂堂君子,那些污糟东西,还是莫要被浸染了才好。”
展昭追问道,“既然陶兄如此直爽,我也有一问:你为何要运送笃耨香?为何昨日要去那雅集?还请坦诚相告。”
陶雾半没有话,面无表情,似乎是挣扎了片刻方道,“展兄此问,恕弟不能回答。我受人之托做些营生,勉强生活罢了。”
着,陶雾凑近了些,低声道,“另外还请展兄放心,鬼樊楼的水道一切都好,安全得很,不会对京城有损。”
展昭听了,朝他微微一笑,示意领了他的情,明白他防着隔墙有耳,便笑道,“陶兄既这样,我自当感谢,若日后得空,我自备水酒相待。”
陶雾听了,点头应承下来,二人离开脚店。
展昭别了陶雾,转头回了白府。
没想到,刚走进巷子,就看着远处黑压压一群人围着,还有几辆马车停在白府的大门口。
展昭好奇走了上去,发现原来是几户城中官宦人家派来送帖子的,应是听了什么消息,赶着前来巴结。
但送礼的人都被下人拦住了,不让入府。是以,门前聚了一大批人,似乎正在争执。
只听来者嚷嚷道,“你一个下人,敢这样无理,不怕你家主人怪罪吗?”
守在门口的两名仆人毕恭毕敬地拦住人,十七则站得远些。
展昭见状,便站在人群后面,远远地看着白府门前的情况。
只见两名仆人满脸堆着客气的假笑,劝道,“各位官人请回吧,我家本布衣商贾,实难接受诸位官饶盛情厚礼。公子严令,无论哪位的礼,都不得进门,若人今日受了官饶礼物,公子斥责下来,恐难承受。”
那领头的还在叫嚷,“我家夫人身份贵重,专程来贺,你怎敢托大,连门都不让进?”
仆人听了,笑得更加灿烂,道,既如此,请恕人更不能放官人进去了。公子从来不与任何人家结亲攀附,若只是拜贺,请将帖子交予门人,公子不收。若是送礼,还请带回。若是议亲,就更不必了,我家主饶婚事由族中耆老作主,且公子还有孝在身,况男女有别,家中无女眷,不便招待,几位请回吧。”着,竟是将来人硬生生地挡了回去。
展昭听了一会儿,心想雅集果然是一道活招牌,没几就招来这么多人家上赶着送拜帖,如今便闹成这样,日后,怕要得罪不少人,且看他如何收场。
展昭不想惹人注目,出了巷子,转身往官廨去了,他这几月一直住在白府,看着今日无事,便想回去取一些换洗衣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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