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降为答应禁足，并没有被处死，陵容看着甄嬛，看来，她这一胎在皇帝心中，随着时间流逝，也变得没有那么重了。
毕竟，那公主生长在甄嬛的腹中，第一次胎动、最后一次悄然流逝的痛楚，就只有身为母亲才能痛彻心扉。
皇帝，如此薄情冷心，更何况他甚至都没有隔着甄嬛的身体感受过那公主的存在，自然不会有太多的感情。
一股别扭的怜悯爬上了陵容的心间，似乎她也想起了前世那个孩子没有聊时候，对甄嬛的愧疚与痛悔。
可是，那一切都像梦一样过去了，于自己而言。
陵容没有错过甄嬛充满泪水的眼底，划过的一丝痛苦与憎恶，她一定是想杀了方佳氏！
为什么甄嬛还要对皇帝充满期望，为什么要为了在皇帝心中的位置而忍下心底里的呐喊！不把杀了方佳氏出来！
“皇上，臣妾恳求皇上处死方佳氏，以正宫规！”
如此气势磅礴而酣畅淋漓的一句话，众人如甄嬛般瞪大了眼睛，不是甄嬛这个生母，而是惠嫔沈眉庄。
沈眉庄的头永远不肯低下，目光淡得似秋日里最后的一朵秋菊的芬芳，她不是为了昔日的好姐妹甄嬛，而是为了失去孩子的母亲讨回公道！
只要她是一位丧子的母亲，哪怕是自己的仇敌，她都会这样的话！
“惠嫔？”
如今沈眉庄在皇上心中的位置亦是非同可，倒是有些迟疑与吃惊，亦是更加赏识她。
不愧是“宁可枝头抱香死”的沈氏呵！
然而，正要被带出去的方淳意一张脸吓得惨白，回过头看着惠嫔，一双极大的眼睛染了血红的描边。
而甄嬛不可置信地望着眉庄，嘴边想笑却可不控的变成了下垂的颤抖，眼泪也模糊的双眼。
她重重磕下头道：“皇上，若方佳氏是谋害臣妾孩子的主谋，臣妾一定请求杀了她！但若真如她所，为皇后指使，臣妾但求皇上查明真相后，处死真凶！”
甄嬛的前半句话足以让所有人嘲笑，但后半句如此耗竭心力，未免令人生佩。
在场心里隐约都知道皇后害了自己的人，此刻竟自愧自己的沉默。
半晌沉默，皇上亲自拉她起来：“你放心，慎刑司已经在拷问，朕一定会查出真相，不使一人含冤！”
方佳氏几乎死聊心回到了肚子里，连忙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钟粹宫。
陵容见沈眉庄缓缓站起了身，神色复杂地盯着甄嬛打量，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也随便她想什么，总之，裂纹一但产生，即便真的有什么误会解开，也是破镜不能重圆的，何况，原本的确是有恩怨的。
犹如今生甄嬛与沈眉庄，前世自己与甄嬛，永远不能回到当初的，弥留之际的话，也只是累了，灰了心罢了。
随即，皇上又看向激动的夏冬春，歉疚道：“夏贵人，从前都是朕冤枉了你和你母亲，即日起，恢复你父亲原正四品包衣佐领的职务，提拔为正三品包衣参领；释放你母亲出辛者库，封为正三品淑人，赏赐白银五百两。”
他轻轻叹息：“当日你正生产乐阳，朕也没有好好封赏你，如今便赐封号‘庆’，庆泽广被，朕愿你与乐阳日后再无烦扰，福泽永长。”
“嫔妾，多谢皇上！”
夏冬春罕见地哽咽谢恩，抬起头时，第一个看向的不是皇帝，而是陵容。
陵容读懂她眼神的含义，微微而笑，对她点头，收买莫子做伪证，那些草种子，自己都是不知道的，她的确做得很好，做得漂亮！
这一桩春日宴的冤案了结，皇上已经心力交瘁，带着众嫔妃坐到了外间，甄嬛亦因受不住打击而被送回碎玉轩。
皇上却不得不继续询问谋害陵容母子之事：“桑儿，方才你的人证，眼下何处？”
桑儿道：“就在富察府中，皇上传召，即刻便能入宫，而当年稳婆杨氏谋害的证据想必就在文嫔娘娘处。”
陵容便起身，状若惊吓万分，酷似纯元的声音亦是颤抖，颇惹皇上心疼。
“当日臣妾在里头临盆，宫女卫芷、冬雪以及宫内所有洒扫太监皆亲眼所见，稳婆杨氏袖中藏铁刃，拒不肯搜身，被强行搜查出后，几番询问却是庄嫔指使，兹事体大，臣妾不信庄嫔会如此，便同意其扣押！眼下证据、人证皆在，万万不敢胡言！”
皇上看着她颔首，亦是歉疚道：“你快坐下，朕知道了，你和六阿哥都受委屈了。”
随即，卫芷和冬雪便方才回宫拿来的生锈铁簪子奉上，又带了韩喜海、杰子几人口述当时之景。
年世兰状若惊吓道：“皇上，如今看来，那稳婆的确是蓄意要立刻害死文嫔和六阿哥，真是好歹毒的用心！”
皇上默然，听到现在，他的脑子简直要发麻得失控，耳边一片嗡呜声音。
“苏培盛，稳婆杨氏和婢女绿兰一旦入宫便扭送至慎刑司拷问，朕累了。”
罢，他起身，年世兰又问道：“皇上，除了这一桩，还有庆贵人、僖常在、敏嫔所的，皇后指使齐答应李氏多番谋害六阿哥之事，是否要召李氏回宫呢？”
“不必了，有心也罢，无心也罢，做了错事就得受罚，不必让她回来了。”
闻言，年世兰忍不住笑了起来，如此更好呢！
外头的已经黑透了。
皇上站在钟粹宫外，看着若有若无的雪花，面上的寒意时时刻刻提醒着他，今时不同往日。
降异象，皇帝不免下罪己诏，何况是皇后？
陵容是和欣常在一起回到延禧宫的，夏冬春则亲自和厦子赶往了辛者库，想来是要风光地接她母亲出来。
回到令中坐下，陵容抱着福乐轻轻哄着，一边看向一路沉默的欣常在。
“常在这是怎么了，和本宫回来，却又一言不发？”
欣常在回过神，柳眉紧在一处。
“娘娘，嫔妾看着庄嫔娘娘产的模样，想起自己当年产，也是在自己宫里，被自己收集的鹅卵石滑倒，臣妾当时自责不已。如今看来，是不是另有隐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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