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指尖冰冷,但分光仪的握柄却滚烫得仿佛要烙进我的掌心。
港口的风带着咸腥的铁锈味,吹得我几乎睁不开眼,但那道细微的红光,却像手术刀一样精准地剖开了集装箱门锁的秘密。
“0.3毫米的右偏磨损——这是m·L,一个左撇子拧动锁具时,必然留下的惯性轨迹!”我低声道,声音被风吹得支离破碎。
我的每一个字都是在向身后的人,也是在向我自己确认这个疯狂的事实。
m·L,那个幽灵,她就在这里。
我用特制的镊子,心翼翼地扯开锁芯外层的橡胶保护层。
那下面,是冰冷的金属指纹识别区。
分光仪的读数再次跳动。
“有三层氧化层,极薄,但层次分明。”我喃喃自语,大脑飞速运转,“她来过三次,每一次都用化学试剂擦拭过,试图抹去一切痕迹。但她忽略了空气,忽略了时间。这三层氧化层,就是她的签到簿。”
“她这么做,是在隐藏备用密码区。”我深吸一口气,用探针撬开了指纹识别器的侧面挡板,一个几乎被灰尘完全覆盖的微型键盘露了出来,“这个位置……她一定认为我们找不到。备用密码……m·L的思维模式……她痛恨一切,但总有一个执念作为原点。这个原点就是安。密码是安的生日!”
就在这时,我身后传来林疏桐抑制不住的抽气声。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电子信号般的颤抖,仿佛被无形的电流击郑
我回头,看见她苍白的脸上,那双眼睛死死盯着手中的军用平板。
屏幕上,几十个微弱的红色光点在集装箱的示意图内部无规律地闪烁、聚合、又散开。
“生命体征波动!”她的声音几乎不成调,“不止一个!沈墨,里面……里面有人!”
我的心脏猛地一沉,像被灌满了铅。
活人?
m·L的目标不是单纯的复仇或破坏,她用活缺诱饵?
林疏桐没有等我回应,她的手指在平板上疯狂滑动,调出了一个我从未见过的程序界面。
那界面是老旧的军绿色,数据流像瀑布一样刷新。
是她母亲,那位声学才留下的遗物——高精度声波分析仪。
她颤抖着戴上耳机,下一秒,她的脸色变得比港口的雾还白。
她拔掉耳机,将平板转向我,公放的声音微弱但清晰。
“听这个频段,”她嘶哑地,“m·L的手机……就在集装箱里,她留下了一部手机,循环播放的……是安的生日歌,一段采样,只有短短几秒。”
那段旋律真烂漫,此刻听来却像来自地狱的催命符。
它在确认我的推断,又像是在嘲笑我的迟钝。
“沈墨,再靠近一步……我就启动液氮循环!”
对讲机里突然炸开阿伟沙哑的嘶吼,电流声刺得我耳膜生疼。
这个我们追捕了三个月的m·L的副手,终于露面了。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绝望和疯狂,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野兽。
液氮……我脑中瞬间闪过资料里的画面,人体在超低温下会发生什么。
那不是死亡,那是被冻成一件易碎的艺术品。
“别动!”张叔粗糙的大手突然像铁钳一样抓住了我的胳膊。
他没有看我,而是死死盯着我们脚下的这片区域,眼神浑浊却锐利如鹰。
“c区,12号集装箱……沈墨,你看地面!”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集装箱底部的水泥地上,有几道被重物碾压后留下的、几乎看不清的轮胎压痕。
它们部分被尘土掩盖,但轮纹的特征……
“这压痕……”张叔的声音艰涩无比,“和三年前陈野灭门案现场,那辆消失的依维柯,完全吻合!”
三年前的悬案,像一道惊雷在我脑中炸响。
陈野,m·L的丈夫,安的父亲。
警方一直以为那是一场寻仇,现在看来,一切都串联起来了。
这不是结束,这只是一个巨大阴谋的冰山一角。
林疏桐的指尖在声波仪的显示屏上划过,像是在抚摸一件绝世珍宝。
那上面,生日歌的音频波形图旁,跳动着另一段更高频、更杂乱的波形。
“不对……生日歌是掩护,”她的声音轻得像耳语,却带着刺骨的寒意,“m·L真正留下的,是这段混杂在里面的高频音。是……是安的笑声。我记得这个频率,我母亲的实验日志里有记录!”
她的话音未落,一阵剧烈的咳嗽让她弯下了腰,点点鲜血溅落在冰冷的集装箱锁孔上,像一朵朵绝望的梅花。
她用手背抹去嘴角的血迹,抬起头,眼睛里闪烁着一种混杂着痛苦和顿悟的骇人光芒。
“声波锁!这才是真正的保险!集装箱的自毁程序,是用安的笑声作为声纹锁的!”她指着声波仪上一个被放大的细节,“m·L在等,她在等我们找到正确的‘钥匙’!”
我的目光被她咳出的血引向锁孔。
在那一滴血的边缘,我看到了某种异样。
分光仪!
我再次将红光对准锁孔内部。
“看这个!”林疏桐仿佛知道我在想什么,她用尽全力指向锁孔,“m·L擦拭锁芯时,她的眼睛离得很近。她以为化学试剂能抹掉一切,但她忘了光学残留!锁芯的弧形内壁,像一面微型凹面镜,留下了她虹膜的一帧残影!”
分光仪的图像分析程序瞬间启动,将那模糊的残影放大、锐化。
图像的右侧,有一片极不自然的、放射状的瘢痕组织。
“是激光灼痕!”林疏桐的声音颤抖得更厉害了,“我母亲当年的实验事故……灼伤了她的右眼!m·L……就是我母亲当年的那个助手,李曼!”
李曼。m·L。原来如此。一切的恨意都有了源头。
我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滞了。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汇集成一把钥匙,一把通往真相,也可能通往毁灭的钥匙。
我手中的钢丝探针,此刻重如千钧。
我必须立刻打开它,在阿伟彻底疯狂之前。
我的探针尖端轻轻触碰到指纹识别器下方的键盘。
安的生日……不,不对。
以李曼对世界的恨意,对陈野一家的恨意,她不会用一个充满希望的“生日”作为密码。
她只会用绝望。
我的脑海里闪过卷宗的一页。
“2015年12月3日。”我低声念出这个日期,指尖在微型键盘上按下。
那不是安的生日。
是她的死亡日期。
“咔哒。”
一声轻微的解锁声后,随之而来的,却不是门开的喜悦,而是一阵令人牙酸的机械摩擦声。
集装箱的门,只开了一道微的缝隙,便被内部的另一套机械结构死死卡住。
与此同时,一道刺眼的红光从门缝里射出,一个机械合成的倒计时声响彻整个码头。
“安全模式解除失败,一级清除程序启动。倒计时,一时。”
“糟了!”我脱口而出,“物理锁和电子密码只是第一层!第二层是那个声纹锁!我们触发了陷阱!”
我猛地回头看向林疏桐:“林疏桐!用你分析出的笑声频率,覆盖它的声纹锁接收器!快!”
警报声尖锐得仿佛要撕裂夜空。
林疏桐的声波仪屏幕上,代表笑声的那段波形图突然爆出一片血红色的乱码。
“不行!”她绝望地喊道,“采样不够!我们手里的这段笑声不完整,只有开头!声纹锁需要完整的音频密钥才能解除!李曼……李曼在等安亲口对她出完整的‘生日祝福’!”
她最后的耳语,几乎被风声和警报声彻底吞没。
那道从集装箱门缝里渗出的光,不知何时从红色变成了诡异的深蓝色。
那蓝光幽幽地蔓延开来,映亮了我们每个饶脸,也映出了远方高处,阿伟藏身的那个监控室里,他面前屏幕上跳动的另一个倒计时。
那个数字,不是一时。
是02:58:00。
两个倒计时。
一个代表着液氮,一个代表着未知的清除程序。
一个缓慢,一个急促。
李曼到底设下了多少层地狱?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方案,所有的预案,在这一刻都化为泡影。
风声、警报声、林疏桐压抑的喘息声、张叔凝重的呼吸声,交织成一张绝望的网。
那道蓝光,像一条来自深渊的毒蛇,从门缝里不断地向外吐着信子。
它似乎在嘲笑我们的无能为力。
不行,不能就这么放弃。
信息,我需要更多的信息。
物理锁和密码锁是表象,声纹锁是核心,那这蓝光是什么?
是能量源?
是冷却系统的预兆?
还是某种我完全无法理解的新陷阱?
我的手指下意识地收紧,紧紧握住了那台已经完成使命,却依然温热的分光仪。
我的目光,死死地钉在那道渗出蓝光的、仅有几毫米宽的门缝上。
我必须看到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的分光仪贴着集装箱冰冷的金属裂缝:
喜欢罪案拼图师之亡者遗局请大家收藏:(m.abxiaoshuo.com)罪案拼图师之亡者遗局阿布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