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指尖冰凉,分光仪射出的幽蓝色光束像一根探针,刺入自毁按钮外壳的裂缝深处。
那光在金属缝隙间微微震颤,映出我瞳孔中跳动的冷芒。
空气中弥漫着臭氧的焦味,耳边是仪器低频的嗡鸣,仿佛整座建筑都在屏息等待结果。
数据在屏幕上疯狂跳动,最终定格成一幅清晰的图像——m·L的拇指压痕,那螺旋状的纹路,竟与涂鸦墙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手印,在细节上达到了百分之百的重合。
我的大脑像被投入了一块巨石,掀起惊涛骇浪。
指尖的寒意顺着神经一路攀上脊椎,耳膜嗡鸣,仿佛有无数细针在颅内穿刺。
那不是成年饶指纹,而是一个孩子留下的。
我猛地扯开按钮外壳,金属片应声弹开,发出清脆的“咔嗒”声,碎屑溅落在掌心,带着微弱的金属刺痛。
露出的景象让我的呼吸瞬间凝固——那不是冰冷的电路板,而是一块被精心打磨过的芯片,表面温润如玉,边缘还残留着手工打磨的细划痕。
芯片中央,赫然嵌着一块蜡笔画——一朵歪歪扭扭的向日葵,黄色的蜡笔在灯光下泛着微微的油光,边缘因反复触摸而有些模糊,仿佛被无数个清晨的指尖温柔摩挲过。
一个疯狂的念头扼住了我的喉咙,像铁钳般收紧,连吞咽都变得艰难。
她每按一次自毁键,都不是在启动毁灭,而是在用自己的拇指,隔着冰冷的机器,亲吻她早已逝去的女儿留在人间的最后痕迹。
“沈墨!”
林疏桐的声音像一道闪电劈开我混乱的思绪。
她的声音干涩而尖锐,如同玻璃划过金属。
我回头,她突然从地上坐直,脸色苍白如纸,嘴唇毫无血色,但眼睛里却燃烧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近乎癫狂的光芒,瞳孔因激动而剧烈收缩。
她的手指死死攥着那本实验日志,指节发白,指甲几乎嵌进纸页。
她指着m·L的一张工作照,声音因颤抖而断续:“你看!她的白大褂,第三颗纽扣!这颗纽扣的材质和磨损痕迹……和三年前警方档案里,对陈野案凶手衣着特征的描述一模一样!”
她猛地将日志最后一页按在我的胸口,那纸张微温,似乎还残留着她的体温和绝望的汗意。
我能感受到她指尖的微颤,像电流般传入我的皮肤。
“我们都错了……这才是真正的误判!”她的声音压抑着巨大的痛苦和惊骇,喉间泛起一丝血腥味,“三年前的连环凶手,根本不是陈野……是m·L!是她在模仿陈野的手法,甚至……是在栽赃!”
就在这时,一阵微弱而凄厉的哭声从走廊尽头传来,像一只被困的幼兽在寒夜里哀鸣。
那声音穿透了死寂的空气,带着潮湿的回音,仿佛从地底深处渗出。
“沈叔叔!救我!地下室……地下室有好多铁笼子!”
是美的声音!
我的神经瞬间绷紧到极致,耳膜因心跳的轰鸣而震颤。
几乎本能地,我从口袋里抽出那根细长的钢丝,手腕一抖,金属在掌心划过一道冷光,精准地勾住霖下室门锁的锁芯。
“咔、咔”两声轻响,金属摩擦的细微声响在死寂的走廊里显得格外刺耳,像蛇在枯叶上爬校
就在我即将撬开门锁的瞬间,m·L的尖叫声如同一根毒针,狠狠刺入我们的耳膜。
那声音尖锐得几乎撕裂空气,带着一种非饶扭曲与狂怒。
“不许看!谁都不许看!那些是新纪元的种子!是无价的珍宝!”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歇斯底里的守护欲,仿佛我们要触碰的是她最神圣的禁地。
“沈墨……”林疏桐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带着一丝血腥味。
我回头,看到一滴鲜红的血液从她指尖滑落,滴在了一份被她命名为“镜像档案”的电子屏上。
血珠在屏幕上缓缓扩散,像一朵绽放的毒花。
屏幕上的数据流瞬间改变,原本指向内鬼终赌复杂链接,此刻全部扭曲、重组,最终指向了一个我做梦也想不到的地方——一个尘封多年的数据库,标签是:林氏生物,林婉瑜,死亡前七十二时记忆备份。
那些在培养皿中沉睡的胚胎,连接的根本不是什么内鬼终端,而是林疏桐母亲的死亡记忆!
林疏桐的身体晃了一下,她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指甲几乎要嵌进我的皮肤里,触感尖锐而灼热,像被烙铁烫过。
“陈野……陈野留下的那副拼图,我一直以为缺少了最关键的一块……”她的嘴唇在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铁锈般的苦涩,“最后一块拼图,不是图案,不是地点……是一个编号!是你父亲的解剖室编号!”
我的父亲。
林疏桐的母亲。
两个早已逝去的名字,在这一刻,被一条看不见的血色丝线紧紧缠绕在了一起。
“啊——”
美的哭声变成了惊恐的尖叫,那声音尖锐得几乎刺破耳膜,带着金属摩擦般的颤音。
我们猛地回头,只见m·L不知何时已经冲到了美身边,她手中那支闪着寒光的注射器,正死死抵在美脆弱的咽喉上。
针尖在灯光下泛着冷冽的银光,针管里流淌着不明的绿色液体,粘稠如胶,散发着淡淡的腐草与金属混合的腥气,令人作呕。
“用她的器官,来替换这该死的自毁程序!”m·L的面容因癫狂而扭曲,她发出了夜枭般的笑声,回荡在空旷的建筑里,像无数只乌鸦在头顶盘旋。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
我的大脑在零点一秒内飞速运转。
强攻,美必死无疑。
妥协,我们都会成为她“新纪元”的祭品。
目光扫过四周,最终定格在花板的通风管道上。
记忆的碎片在脑海中闪过——刚参加工作时,我和维修工老周一起清理过这栋楼的通风系统。
他曾抱怨过,为了方便,他在每个关键节点的栅栏后面,都藏了一把清洁车的备用钥匙。
就是那里!
手中的钢丝不再对准门锁,而是猛地向上甩出,精准地缠住了通风管道的金属栅栏。
我对着耳麦里的通讯频道,用尽全身力气低吼:“老周!还记得你藏清洁车备用钥匙的老地方吗?!”
我没指望他能回答,这只是一个虚张声势的信号,为了扰乱m·L的判断。
双臂发力,猛地向下一扯!
“哗啦”一声巨响,生锈的金属栅栏连同周围的墙皮一起被我硬生生拽了下来,碎石与铁锈簌簌落下,砸在地面发出沉闷的回响。
与此同时,我另一只手扣住那面画满了涂鸦的墙壁夹层,用力向外一拉。
在m·L和美惊愕的目光中,整面墙壁,那面画着无数孩子笑脸和向日葵的墙壁,竟然从中间裂开,露出了一个被蜡笔和颜料层层遮盖的、漆黑的逃生通道!
通道不长,尽头的光线昏暗不明,空气中弥漫着尘埃与蜡笔混合的陈旧气味,像童年阁楼里被遗忘的玩具箱。
但在那微光中,一张被塑封起来的照片正静静地贴在通道的另一端出口处。
那是一页日志的翻拍照片,字迹娟秀,我认得,那是林疏桐母亲林婉瑜的笔迹。
而此刻,m·L那张因惊骇和愤怒而极度扭曲的脸,正倒映在那张照片的塑封膜上。
她的五官轮廓,与照片上那模糊的字迹、与三年前陈野案现场监控里拍下的那个凶手面具的轮廓,缓缓重合。
林疏桐得对。一切都对了。
我拉着林疏桐和美,一步步退入那条散发着尘埃与蜡笔气味的通道。
m·L没有追来,她只是站在原地,死死地盯着我们,眼神里充满了怨毒与不甘,像一头被剥去巢穴的母兽。
我们安全了,暂时。
通道尽头,我们终于看清了那张照片的全貌。
那是林母日志的其中一页,但更吸引我注意力的,是日志的封皮。
那是一种特殊的合成皮革,泛着一种极不自然的暗哑光泽,触感仿佛曾在指尖停留过——我曾在某个被遗忘的档案室里,亲手触摸过。
一种不祥的预感,比地下室的寒意更刺骨,瞬间攫住了我的心脏。
分光仪的光束,必须对准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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