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焰巨龙的虚影仍在鸿蒙舟首盘旋,龙鳞上的愿火金芒随着龙息起伏,将李凡的侧脸映得明暗交替。
他站在源枢台前,掌心虚按在星图投影上,那个闪烁着幽蓝光芒的坐标像一根细针,精准扎进记忆最深处——那里有被撞碎的陨石残骸,有星辰珠卡在舟裂时迸溅的星屑,更有他沉睡无数年才苏醒的灵魂碎片。
“你若前往,便是主动踏入他们的命脉之地。”
低沉嗓音从身侧传来。
李凡偏头,见云中鹤不知何时立在身侧,玄色广袖被混沌乱流掀起一角,露出腕间若隐若现的命纹。
这位曾站在命顶赌强者此刻眉峰微蹙,眼底是少见的郑重:“暗影宗能在混沌里扎根,那片界域必然布着他们的本源阵基。你这是把刀尖捅进毒蛇的心脏。”
“正因如此,才必须去。”李凡收回手,指节在源枢台的星纹上轻轻叩了两下。
星图随着他的动作微微震颤,像是在应和他的话,“舟已鸣,火已燃,避无可避。”他想起方才被龙焰吞噬的鬼面人,想起那道消失在裂隙里的黑雾——从他苏醒在鸿蒙舟的那起,暗影宗的影子就始终若隐若现。
现在,是该掀翻棋盘的时候了。
“家主!”
急促的脚步声从阶梯传来。
赵老扶着青铜拐杖拾级而上,发间的星纹发簪因快走而微微晃动。
他抬头时,眼角的皱纹里还凝着未散的忧色:“长老会刚议完,那片界域的混沌风暴呈螺旋状,我派去探路的星鸦有七只再没回来——”他顿了顿,拐杖重重敲在甲板上,“像是有活物在吞吃探路者。”
“不止如此。”
另一个清冽女声从药峰方向飘来。
苏婉提着裙裾跑过来,发间的愿花被她握得有些皱了,指尖还沾着绿色的汁液。
她走到近前,抬手召出双生果实的投影,果肉里流转的星辉突然扭曲成七个重叠的圆环:“我用果实感应星轨,航线上有七处虚相迷障。”她的指尖掐进掌心,“一旦触到,会陷入时间回环。我试过用愿火灼,那幻境竟能吞噬愿力。”
“暗影宗的警报传得比我们快。”
凤舞的声音像一片冰刃,从舱门处刺入。
这位九幽盟首领倚着门框,指尖弹出一团黑雾,黑雾在半空凝成残碎的符文:“三使败退后,用本命血符向‘影渊中枢’传讯。残讯里提到‘星舟觉醒’,还迎…”她眯起眼,“‘不可让其靠近母巢’。”
甲板上的温度似乎降了几分。
林浩握紧胸前的星焰战纹,战甲甲叶碰撞出清脆的响:“他们不会让我们靠近。”这位战营首将的眉心星门微微发亮,像是有火焰在门后翻涌,“我星焰战营的刀,早就馋他们的血了。”
李凡扫过众人。
赵老的拐杖还在轻颤,苏婉的指腹已掐出红痕,凤舞的黑雾在指尖凝成尖刺,林浩的战甲因战意而微微发烫。
他忽然笑了,笑得很轻,却让整艘鸿蒙舟的星纹都跟着亮了亮:“那就让他们看看,我们的刀,更馋他们的巢。”
“杨将军!”他抬高声音,声线里的金铁之意震得源枢台嗡鸣。
“末将在!”
杨将军从舱门大步跨出,身上的星纹战甲还带着矿脉的热度。
他单膝跪地,拳头重重砸在胸甲上:“请家主下令!”
“带矿脉精锐去加固舟体外甲。”李凡抬手划了个圆,“用星纹母金布‘九曜星鳞阵’,甲缝处填星砂地火——他们若敢撞,便让他们尝尝被火烤的滋味。”
“得令!”杨将军起身时带起一阵风,甲叶碰撞声里混着他粗重的喘息,“末将这就去扒了矿脉老鬼的母金库存!”话音未落,人已冲下阶梯,脚步声震得甲板直颤。
“苏婉。”李凡转向少女,目光软了些,“千峰药园的破妄愿莲催熟了吗?”
苏婉低头看了眼掌心的愿花,花瓣突然绽放出明黄色的光:“祭司团已经守了三三夜。”她抬起眼,眼底闪着愿火的亮,“我刚提炼出明心露,每人三滴,足够破七重幻境。”
“好。”李凡点头,“你带祭司团守在源枢台附近,随时准备为战营输送愿力。”
“是。”苏婉徒一旁,指尖轻轻抚过愿花,花瓣上的光顺着她的手臂流转,像是在给整艘舟注入一层透明的护罩。
“林浩。”
“在!”
“万兵熔炉的鸿蒙锻体完成最后一次。”李凡的目光扫过林浩眉心的星门,“让兄弟们的星门烙印凝成实质——短距瞬移三次,关键时候能救命。”
林浩咧嘴笑了,露出白牙:“家主放心!昨我试了试,从战营到药峰,眨眼就到!”他转身大步走向舱门,又回头补了句,“等打完这仗,家主可得允我们去千峰喝你的愿花酒!”
众饶脚步声渐远。
李凡望着空荡的甲板,伸手摸向颈间的星辰珠。
珠子贴着皮肤发烫,像是在呼应他的心跳。
他走到源鼎前,掌心按在鼎身的星纹上,星辰珠突然迸出万道银芒,顺着他的手臂钻进鼎内——那是他用星辰珠引动的星核之力,足够支撑源鼎在跃迁途中持续供能。
“数据之心。”他轻声唤道。
“跃迁准备完成度97%。”机械音里带着少见的波动,“星轨导航稳定,目标坐标锁定。”
李凡抬头望向舟首的星焰巨龙。
龙影不知何时凝得更实了,龙眸里的银芒像两把利刃,正穿透混沌的黑暗,直指那个熟悉的坐标。
他深吸一口气,混沌的风卷着星屑灌进鼻腔——这一次,他不再是被命运推着走的漂流者。
“启航。”
随着他的命令,鸿蒙舟发出一声悠长的龙吟。
星焰巨龙当先冲进星轨,龙尾扫过之处,银亮的星轨像活过来般缠上舟身。
甲板下传来沉闷的轰鸣,是源鼎在转动;药峰方向飘来清甜的花香,是破妄愿莲开了;战营所在的万兵峰传来整齐的呼喝,是星焰战营在整队。
当鸿蒙舟的首角刚触到星轨的银线,混沌突然发出低鸣——
七道扭曲如蛇的光幕,正从四面八方的黑暗里,缓缓舒展身躯……鸿蒙舟首刚触到星轨银线的刹那,混沌虚空突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呜咽。
七道扭曲如巨蟒的光幕从四面八方绞来,银亮的星轨被搅成碎网,舟体猛然一震,李凡的指尖在源枢台星纹上擦出血痕——这不是普通的混沌乱流,是活物在撕咬!
\"幻境!
闭眼!\"苏婉的尖叫混着愿花破碎的脆响炸在耳边。
可等众人再睁眼时,眼前哪还有混沌的黑暗?
虚假的星空里,星辰倒悬成漩涡,时间像被按了暂停键。
赵老的拐杖\"当啷\"落地,他望着前方那个蹲在青石板上玩石子的老头——是他七岁那年,在族祠前被嫡兄抢了糖人,正抹着鼻涕捡石子;苏婉的愿火突然熄灭,她看见十二岁的自己跪在药园里,因为没能救下濒死的雪灵草,被大长老用藤条抽得浑身是血;林浩的星门剧烈震颤,战甲下的皮肤渗出冷汗,他的幻境里,刚入伍的新兵正举着生锈的铁剑,被妖兽撕成碎片时还在喊\"林大哥救我\"。
杨将军的战刀\"嗡\"地出鞘。
他看见的幻象最凶——二十年前的战场,他的结义三弟被毒箭穿胸,血沫子喷在他脸上:\"杨哥,我冷......\"此刻幻象里的\"三弟\"正站在他和源枢台之间,浑身是血地朝他伸手:\"哥,跟我走,别上那艘船,会死的......\"
\"滚!\"杨将军眼眶通红,战刀劈向幻象。
刀光却像砍进棉花,三弟的身影晃了晃,又完好无损地立在原地。
他踉跄两步,战甲甲叶撞在栏杆上发出闷响:\"老子这条命是家主捡的!
要死死在冲锋路上,轮不到你劝!\"
李凡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的幻象最安静——是地球的深夜,他蹲在出租屋阳台上,望着上的星星发呆。
手机屏幕亮着,母亲发来消息:\"忧,周末回家吃饭?\"这个画面他沉睡时梦过千次,此刻却像根细针扎进心尖。
他死死攥住星辰珠,珠子烫得几乎要烧穿皮肤:\"够了。\"
源枢台突然爆发出万丈银芒。
李凡的指尖按在星图中央,星域投影如实质般笼罩全舟:\"愿火为锚,心念归一!\"他扯断颈间的星辰珠绳结,将苏婉递来的明心露瓶砸在地上——三滴琥珀色的液体刚触到甲板,整艘鸿蒙舟就被金色的愿火洪流包裹。
苏婉的愿花突然疯了似的绽放,花瓣上的金纹连成光网;赵老颤抖着捡起拐杖,杖头星纹发簪迸出星屑,将他的幻境老头烧成飞灰;林浩的星门\"轰\"地洞开,冲出的不是火焰,是他亲手为新兵收尸时的怒吼:\"老子活着,就是要让你们都活着!\"
杨将军的战刀终于劈透了幻象。
三弟的身影在愿火中消散前,朝他笑了笑:\"哥,你选的路,我信。\"他抹了把脸上的泪,战甲甲叶因愿火灼烧发出\"滋滋\"响,却笑得比任何时候都凶:\"家主,这幻境老子记下了,等宰了暗影宗老鬼,我要烧三柱香给三弟赔罪!\"
\"破!\"
李凡的低喝混着星辰珠碎裂的脆响。
七道光幕同时炸开,鸿蒙舟如离弦之箭冲出幻境。
众人还没来得及松口气,眼前的混沌却彻底变了模样——
整片虚空像被泼了黑墨,无数青灰色的脉络如血管般蠕动,包裹着一座由骸骨堆砌的巨城。
那些骸骨有的长着龙角,有的生着凤凰翅,更有无数熟悉的面容——是被暗影宗吞噬的各界强者!
城心深处,一座千丈高的身影缓缓睁眼,猩红的瞳孔里翻涌着亿万饶哀嚎:\"星种归来......本座等你万年。\"
\"是暗影宗主!\"凤舞的黑雾凝成尖刺,指尖却在发抖。
她见过宗内古籍里的记载,这尊存在本应在鸿蒙初开时就被镇压,怎么会......
回答她的是铺盖地的\"嗡嗡\"声。
巨城突然张开黑洞洞的\"嘴\",亿万只指甲盖大的黑虫喷涌而出,每一只都裹着怨毒的命纹——正是专噬神魂的命噬虫!
最前排的虫群已撞上舟体,外甲上的九曜星鳞阵瞬间亮起,但那些黑虫竟像饿疯了般,啃食着星纹母金发出\"嗤嗤\"的腐蚀声。
\"家主!
外甲撑不住半刻!\"杨将军的吼声被虫鸣淹没。
他挥刀斩落几只黑虫,刀面上却立刻爬满裂痕。
就在这时,鸿蒙舟突然自主震颤。
甲板下传来闷雷般的轰鸣,众人脚下的木纹突然流动起来——是世界树枝的根系!
那些原本沉睡的树根竟穿透舟体地脉,在舟底催生出一片翡翠色的林海。
林海中央,一株通体晶莹的巨树拔地而起,枝头的双生果实正随着李凡的心跳震颤,每一道果纹都与他灵魂深处的星核共鸣。
\"这不是世界树......\"云中鹤的玄袖被林风掀起,他望着巨树身上流转的星轨纹路,声音发颤,\"是星舟之魂在觉醒!
你看那些枝桠——和鸿蒙舟的源纹完全重合!\"
李凡猛然按住心口。
他能清晰感觉到,巨树的根须正顺着他的血脉往灵魂深处钻,每一下脉动都在:\"融合我,就能点燃星舟本源,净化这些虫潮。\"可与此同时,另一个声音在警告:\"一旦进入树心,你的意识将与舟体彻底融合,再难分离......\"
\"家主!\"苏婉的愿火突然烧到他脚边,\"外甲裂了!
虫群要进来了!\"
李凡抬头望向巨树。
树顶的双生果实正渗出星辉,在虚空中凝成两个字——\"归\"与\"守\"。
他摸向颈间空荡荡的星辰珠位置,那里还留着烫痕。
当年被撞碎的陨石、漂流的灵魂、苏醒后打捞的每一件宝物,此刻都在他血脉里轰鸣:\"这舟,从来都不是工具。\"
命噬虫潮已经贴上外甲,最薄弱的右舷传来\"咔嚓\"一声——第一道裂痕出现了。
巨树的枝桠突然垂下,在李凡面前凝成一道光门。
门后是无尽的星轨,和他第一次苏醒时,鸿蒙舟里那片温暖的光。
他深吸一口气,抬脚迈入光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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